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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 | 当今天我们开始毫无禁忌时,已经不埃贡·席勒了

ART | 当今天我们开始毫无禁忌时,已经不埃贡·席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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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听音频的盆友,关于席勒的音频可以在这里听:


其余几期可以在这里找,或者去喜马拉雅FM/荔枝FM 搜“猫线团,滚进博物馆”,特点是更新慢,但一定会有:





不得不放前面的几句话。一早上被朋友留言说,“99艺术网”2018年的一篇写埃贡·席勒 的文章有很多段落跟我一模一样。朋友是up主,最近想把我一些稿子改为视频,所以搜了一下资料就发现了这篇文章。

这篇作者是魏娜的文章,大段抄袭我13年写的席勒稿子,甚至一个字都不改。作为作者我很明白写著名艺术家的背景知识大多一样,史实就那些,其实对于写艺术介绍的朋友来说使用的量、角度、表述逻辑都是需要重新考虑的,如果引用过多我会注明来源。

一看就是整段整段的个人化表述直接拿来用,还是约稿,这有点叫人脸红吧?

完全一字不改,例如“在钢丝上挑战场下观众”、“席勒是大写的ego”等段落这都是我自己的观察和表述,这样一字不改的全盘使用,说是洗稿都太轻了。席勒被大家喜爱,所以我才想试图找到一个角度切入去刻画他,文字前后是有逻辑的,所有的铺陈是为了我的结论而展开,史料只是辅助,我认为这也是写作者的基本素养。我13年发在杂志上,16年放在自己公号,这篇稿子还堂而皇之打上原创二字。

因为这个事我一激灵,稍微百度一下,发现有好些来源不明的文章也是直接“使用”了我的一些个人化表述。鉴于也不是写稿发表,只是自己写写抄抄抒发情绪,也就算了。可是这也让我十分不愉快,在公共平台写稿,除了表达自我也是为了交流,媒体的约稿能拿几个小钱写过稿的人都知道,可是后面付出的心力难以跟人说清。写成什么样全是自我要求。

我是觉得世界就是一个引力波,你发出的讯息想被听见,有时候就是这样而已。如果你喜欢这些稿子,喜欢我的表述,用的时候能不能标注一下?说明一下?之前还有个“艺术舌头”也是直接整篇抄袭,我的公共号WKJ那么小的一个角落,写那么些费力的稿件,直接就被一些大的公号拿去用真的很讽刺。

很早之前,化工出版社要出一本画册《埃贡席勒》,编辑想引用我的几个段落,多次给我私信征求意见。另外几个意大利学设计的小朋友做公号,想转载这篇文章,也诚恳地跟我私信确认。这都是非常正常的合理的做法,也不难,希望上面那种对创作者极度不友好、不尊重的事不要再发生了。

大家能在自己的创作中获取乐趣,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1

作为一个art爱好者,经常被人问到的一个问题是, 当代 艺术到底好在哪里?这个问题再往前推一点, 现代 艺术是怎么回事。


太虚无了。没法回答。


但如果从这种巨大的抽象问题里提出一个具体的小问题,大概可以更有目的地理解现代艺术这个大魔方的一个小方块。


今天被提取的这个小方块叫做埃贡·席勒(Egon Schiele)。


与传统的艺术欣赏不同,埃贡·席勒要么被人喜欢得要死,要么丝毫不受待见。对他的理解需要往当代艺术甚至现代艺术的历史里再多走几步。比较当时欧洲尤其是法国如火如荼的艺术运动和风起云涌的领军人物,埃贡·席勒反而更适合作为理解现代艺术的一把小钥匙,它从一个个案的角度,来揭示了现代艺术的面貌以及心理特征。

艺术不等于某个具体之物,但艺术必须来自具体之物。因此临场感造就了艺术的魅力,作品的美就藏在色块、线条以及笔触的细节中,或者弥漫在体积与空间的交互影响中,这是印刷品无法复制的最关键的部分。


因为摄影和印刷技术的发展, 现代 艺术取消了求真审美,沿着这个方向,艺术创作继续往前发展,破解出新生路,所以在 当代 艺术里涌现的大量装置类创作,是在自我救赎,它们对艺术欣赏的要求之一便是强调临场感,这是在弥合被现代科技撕裂的创作体验,在搭建作品与人一对一进行交流的新的精神平台。这种形式无比重要,但它的出现并非一夜形成,在走到这种审美体验之前,艺术要解决无数个大坑。而现代艺术在创作上遇到的第一个大坑是取消逼真,第二个大坑就是如何面对自我,表达自我。

“ego”这个心理学术语代表了自我,埃贡·席勒的创作就是一个大写的纯粹的“ego”,他用自画像的方式来解决“我是谁”这个难题。历史上各类擅长自画像的大师们比如丢勒比如伦勃朗是一个个巅峰,但没人想过,有一天,自我的逼真可以通过一种生理上绝对的赤裸来达到。

席勒最为人知晓的代表作《坐着的男性裸体》(自画像)目前收藏在列奥波多博物馆(Leopold Museum),这一作品从各个方面都透露了艺术家本人的兴趣和特色。虽然他16岁就考入维也纳美术学院,得以在自己的偶像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指导下,学习他那种富有装饰性的线条和构图,但这张代表作根本看不到克里姆特式的雅致富丽,相反,画中人赤身裸体地、以极度令人难堪的姿势袒露着生殖器,男人黄中泛绿的肌肤给人以不健康的感觉,骨骼饱受磨损,姿态扭曲,引发观看的焦虑和不安。


甚至,这个裸体是一种类人的爬行动物,在探索自己动物性的边界。


整个造型是经过仔细考量的,艺术家将自我放入一片几乎空白的背景里,给观者以明确而强烈的视觉效果。

席勒是赤裸裸的,但是这种赤裸并不全部指向身体的、表面化的裸露,他通过极端地、尖锐地曝露身体来展示精神:破碎的人,耻辱的体验。










2

将性或身体作为创作手段就当表达自我,是非常单一狭窄的思路。绘画语言的独特性,表达力的质感,挖掘自我可以推至的深度,才是决定这一手段是否起作用的关键。对性和欲望的表现一直以来并不缺乏艺术家的演绎,但席勒在力度之外,时常流露出某种挑衅性。


在席勒的作品里,呈现性的元素并非最终目的,而是如何通过有选择地呈现性征而展示无助和焦灼。二十岁完成的这一系列自画像作品圈定了这位年轻艺术家的风格,以僵直生硬的线条,神经质的人物显露着病态,这无疑惹怒了那个保守年代的许多人。不过艺术界的不少人士对他另眼相加,其中对他提携最大的就是克里姆特。

后者确信前者的才华,就像现在的我们注意到了席勒的时髦感。席勒是非常时髦的,他色彩的用法,肌理的处理,还有他的速写,是那种你面对原画能爽得不得了的刺激。是一种掉出陈腐框架的美。


慢条斯理的奥地利并未准备好接受这么格格不入的艺术家。克里姆特就亲自为席勒安排模特,介绍委托人,邀展,前辈引介后辈进入艺术圈子,这不算太稀罕,但克里姆特用自己的作品交换甚至购买席勒的作品,这就不仅仅是作为前辈的举手之劳。克里姆特必定是看准了席勒那毫不迎合的口味在艺术上可能开出的花。

从1910年起,参加过维也纳分离派展览的席勒绝大部分主题已经完全转向到人体和性欲。他到妇科诊所观察孕妇并画下她们;买各种色情出版物,口味甚杂;将许多舞女妓女带回家,任由她们赤裸着,他观察她们一切的状态。与他的前辈克里姆特一样,他们对女人的着迷贯彻始终,但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

相较克里姆特,席勒更加关注自己,一方面他对自己的长相有一种近乎失态的迷恋,另一方面他又冷静客观地抽象出自己的内在。他各种直角度的线条构造出瘦削贫瘠的的人体特征,种种自恋的、神经质的心理状态令人印象深刻。他使用画笔造成的笔触痕迹及颜料堆积而成的色层厚度,形成特别的肌理效果,不知是哪一面拨动观众神经,而给人郁结的心碎感。

在技法和表达力上,席勒的自画像不仅仅在二十世纪初的艺术史上独一无二,往前翻看,似乎也无人相比较。他走着钢索,在一条锋利的细线上挑战场下观众的惊叫声。






3


二十世纪初,对性的解密和重新认识正开始,但社会仍是保守。因为大量有伤风化的题材,席勒不仅被控告创作色情艺术,还因为雇用裸体模特而被控勾引未成年少女,遭逮捕入狱。尽管在法国,像莫迪里阿尼和罗丹这样的艺术家都在探索情欲的主题,但席勒却是二十世纪初期少有的一边直接表现情欲、一边又表现得如此苦痛的艺术家。他毫不遮掩性的重要性,但又在画布上表明了欲望的本质——无论是何种欲望,都是从死亡之根生长出来的枝条。


1915年,席勒创作了两幅立场暧昧的作品。一幅是收藏在维也纳奥地利画廊的《死神与少女》,是献给他多年的情人和模特维拉妮·诺依齐的作品,另一幅是描写他与新婚妻子伊迪丝·汉斯的《拥抱》。创作这两幅作品的初衷就是他在这一年抛弃少女时期就与他厮守的情人维拉妮,决定与伊迪丝结婚。《拥抱》用铅笔描绘了妻子对自己强烈的感情和依恋。《死神与少女》则几乎完全沿用了克林姆特式的构图,画面里的死神是席勒自己,少女则是旧情人,两者难分难舍,依恋纠缠,女孩环绕死神的手臂成为骷髅。爱欲和死亡是一块硬币的两面,他一直在抛掷这块硬币。


席勒以一种物理的方式对自我进行观察:自恋的,自怜的,甚至自亵的。他对自我的偏执关注已经上升到一个程度:这注定了不管他关注的主题如何变化,他一定会回到自画像上来。但也不应当忽略和忘记席勒创作的风景画,他在肖像之外的表现力充满抒情,绵密的形状融合细致丰裕的色彩,时常流露出一种愉悦,一种优美的重量感。这是人们寻常所认识的席勒的不同面。这批珍贵的作品也藏于维也纳列奥波多博物馆,提醒着我们席勒在风景画上的突破和浪漫性。


一战开始之后,席勒应征入伍。战争带来毁坏和死亡,但战争也改变时代口味。不知所措的人们开始喜欢席勒,他所热衷体现的混乱和不安对了人们胃口,也许这是战后焦虑症的集体发作。


于新世纪来说,直接的表现人类的欲望及性爱本身,恐怕这并非人性的堕落而是直面自己的进步。席勒赢得了掌声,他雄心勃勃准备开展新的事业。从资料上看,席勒的作品开始有了一些改变,他试图让自己的作品看起来更完整些,并为空白松散的背景添加元素,密实丰富的背景画面似乎更讨公众喜欢。


但他的自画像似乎就是他对自己短暂的命运所做的预言。1918年2月,克里姆特病逝,同年西班牙大流感在欧洲蔓延开来。几个月之后,席勒染疾过世,28岁的人生像烟花闪过,在最明亮时陨灭。谁也不曾预料这位被视为克里姆特最佳接班人的艺术家竟跟随克里姆特到如此地步。







4


以如今的眼光和经验来看,席勒的作品已算不上黑暗,但在那个时代刺伤大众神经,他探索的是花园里被禁锢的那一处。但当今天我们开始毫无禁忌时,似乎已经找不到席勒的时代所具备的那种挽歌般的气质。二十世纪初,西方艺术疯狂生长,呼应着生产力极速提高后带来的各类幻觉——那些关于社会、文明、宇宙极限的幻觉。但我们身体依然普通,有限,困窘,矛盾的是,“我”并没有因此小一点,“我”要越过上帝而去。席勒晓得这点,所以描绘出整个时代的核心气质。


这个气质在今天仍未消散。我们依然可以从街道、电视剧、服装、广告,人类的整个流行文化中嗅到。


而赤裸这件事,没有比今天更令人习以为常到乏味了。


2005年,作为世界上收藏席勒作品最多的列奥波多博物馆举办了一场名叫“赤裸的真实”二十世纪早期情色作品展览。这是一场面对面的赤裸。观众们赤裸或者半赤裸地穿梭在展厅中,观赏席勒和克里姆特、柯科斯卡等人作品上的裸体。当年人们震惊于席勒对公众接受度的直接挑衅,尤其是他1910年到1914年的作品和不端行为,曾遭到强烈的批评。


而时间过去大半个世纪,健忘的人们早就不太在乎席勒性格里不好的一面,已经习惯了当代艺术疯癫一面的时代,不停怀念起他的不合规矩、挑衅以及天才早逝。




Egon Schiele颇有几分加缪的姿色,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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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喜欢和点赞,没想到知乎喜欢席勒的辣么多,太开心


下面是我的值乎链接,艺术撰稿艺术展览什么都可以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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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的个人公共号WKJ,不要脸的做个广告,最近会开始写当代艺术相关的东西。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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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1-05-15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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