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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的女儿

白日桃花梦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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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不容易飞升到上界后 发现上神是我早死的亲爹

我抱着他的大腿痛哭认亲时 从旁边冲出来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仙子 一把推开我 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假货

哦豁 原来这是上神的 亲生女儿

那我是谁

我娘是合欢宗宗主 天生美丽多情

虽然她备胎众多 撩遍四海 但她却坚持为我那早死的亲爹守身如玉 不肯再嫁

我也问过她为什么 我亲爹就这么好

我娘从我兜里摸走一把瓜子 翻了个白眼 名花有主了 我还怎么有借口周旋这么多人

不愧是我娘

但后来她还是翻车了

这次她新撩了条小神龙 结果没想到是个病娇 求爱不成把她抓走了

自此以后我混吃等死的日子结束了

我娘从前的老相好们都来找我 试图用我们之间的血脉亲缘找到她

可惜我法力低微 一点忙也帮不上 还常常在找人路上闯祸 我娘还没找到他们就先找了我十八回

叔叔们觉得我这样下去可不行 万一我娘还没找到 她的独生女就先嘎了 怎么有脸去见她

密谋过后决定收我为徒 还是轮班制 我在一个师父这里学会后 再把我送到下一个师父那里去 誓要将他们毕生所学都传授给我

而作为合欢宗的少宗主 我只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女人

我娘做得就很好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大长老知道我的心思后戳着我的额头怒骂 你知道你娘为什么不翻车吗 因为他就算翻车了也有实力跑掉

你娘的那些相好们没一个打得过她 不然他们怎么会在知道其他人的存在后还愿意居于你娘之下 修真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实力最重要

你给我好好学

大长老是我娘的师妹 我娘失踪后 她就成了代宗主

那这次还不是翻车被抓走了 我小声嘟囔着

那就是她不够强 大长老白了我一眼 继续投身于繁琐的宗门事业

不愧是师姐妹 翻白眼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大长老的审美和我娘完全不同 我娘就喜欢强的 什么剑首啦魔尊啦 越强她越上头

大长老就喜欢娇娇弱弱的菟丝花美男 她的山头养了一大批能歌善舞的小帅哥 还有那种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上好炉鼎

还别说 那个炉鼎我也馋

但我打不过大长老

听大长老说 我娘当初从众多备胎中选中了我爹 就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打过我娘的

我娘没跑掉 实在没法子才给了他名分 可惜他受不住这福气

那没办法了

我感觉这条小神龙 可能能成为我第二个爹

但我还没见到我二爹 我就飞升了

为了提升我的修为 几位叔叔是一点余力都不留啊 没日没夜地魔鬼训练 累得我手指都抬不起来

但效果不太显著

我的剑法已经出神入化 一剑挥出去 剑气削平百里外的山头 但我的修为却只提升了一丢丢

我听到备胎叔叔们半夜传信嘀嘀咕咕 说我偏科 技能学得快有什么用 还是找不到我娘

被嫌弃了

我也是有脾气的

我提着剑就悄悄溜回了合欢宗

大长老知道后 从她那一堆宗门事务中又分了白眼给我 也可能不只是给我 顺便给了那一堆备胎叔叔

你是我合欢宗门人 要提升修为哪需要他们这群牛鼻子来指导

你去找几个男人

我支支吾吾地跑掉了 心里暗暗后悔 觉得这趟家不该回

对于双修我倒是没什么心理阴影 但我有点洁癖 我们合欢宗的业务可广阔了

我总担心难得看对眼的小帅哥是被师姐妹们睡过的 到时候姐妹阋墙可就难看了

我趴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一日睡醒起来 发现大长老房里那个绝顶炉鼎居然睡在我旁边

我倒吸一口冷气 生怕大长老提着剑过来赏我一个对穿

那炉鼎娇娇弱弱地倚在枕头上 双目微红 少宗主是不是不想负责

美人别哭 哎呀 我这 我这也不是不想负责 那个就是说 这件事我也没有 绝对没有说不想负责的意思 但是吧 他就是这个 就是说哈 他不是那个意思……

纠结了半天 我咬了咬牙终于说了出口 你是大长老的人 我怎么能跟长辈抢人呢

小美人咬着手绢噗嗤一笑 我与大长老怎么可能呢 她是我姑姑

看看他这做派 可不就是大长老爱极了的那一款吗

这能怪我认错吗

我领着小美人去向大长老认错 大长老瞪了一眼小美人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我还能说什么 你们两个自己玩吧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你瞪他干什么 我连忙护短地把小美人揽到身后

然后得偿所愿地也被大长老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虽然得知了小美人不是炉鼎 但他体质是真的很适合修炼我们合欢宗的功法 于是我和小美人的修为都噌噌上涨

然后 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日子里 我飞升了

上界的神光笼罩着我 强光晃得我眼前虚影重重 但我还是认出了备胎叔叔们的身影 他们火急火燎地朝我赶来 嘴里念叨着 你娘还没找到 你怎么就飞升了

我赶紧留言 我在上界会继续找的

也不知道他们最后听见了没有

眼前的强光消失后 我出现在一个白玉的飞升台上

四周围着一圈人 衣袂飘飘 神光闪烁 他们大概是上界的神仙吧

我的眼神扫视了一圈 定格在一个面色高冷 衣着华贵的男人身上

原因无他 他长得跟我实在是太像了

我迅速翻了翻回忆 没错了 这就是我那早死的爹

身体行动得比脑子快 我一下冲上去就扑在他的大腿上 我终于找到你了

四周围观的人嗡的一声 爆发出激烈的讨论

什么 上神还有一个女儿

虞衡仙子不是上神从下界亲自找回来的女儿吗 怎么又出现一个女儿

我就说虞衡仙子长得和上神一点儿都不像

我从周围嘈杂的讨论声中听到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 虞衡仙子 同时也分辨出来我这个早死的爹在上界的身份不低呀

可是 我也叫虞衡啊

我继续扒着他 不肯放开这条到手的金大腿 你不记得我了吗爹 你是不是正道第一人菩提山主赵若善 我娘是虞锦鸣啊

我叫出他和我娘的名字时 他脸上的高冷神情动了动 似要伸手扶起我

忽然从侧面传过来一道力气 把我从赵若善腿上扯下来 我力气太大连带着撕下来一片衣摆

一个和我娘长得八分相似的小姑娘叉着腰瞪着我

你是谁

我是你爹 我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下界来的就是低俗 一点素质也没有

我刚刚听到了 你也是下界来的低俗鬼 没素质

那小姑娘应该是被娇养得很好 眼见骂不过我 扑到赵若善怀里嘤嘤哭泣

他骂我

赵若善心疼地搂着她轻声安抚 但是对着我这张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 一脸神色复杂

周围群众的八卦脸越来越明显 赵若善拿出上神的架子驱散了围观的人 卷起袖子把我和另一个虞衡带回了他的寝殿

她是谁 我一点儿不怕生地叉着腰指着 虞衡仙子 问道

为什么她也叫虞衡 我眯着眼睛 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赵若善张了张嘴 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爹爹 她在说什么 那位 虞衡仙子 扯着他的袖子娇声问道 我不是你的女儿吗

赵若善头疼地叹了口气 面带愧疚地看着她 衡儿对不起 是我错认了

虞衡仙子 强睁着眼睛 眼泪几乎要从眼眶里掉下来 我看着那张和我娘八分相似的脸上做出这种小白花的表情 一阵恶寒

在赵若善的解释下 我们才得知故事原貌

赵若善本就是天上的上神 几百年前受了伤 需得找到一种下界独有的草药配合疗伤 多处寻觅都没能找到 只能亲自前往下界

但上下界之间只有飞升通道 平时并不能自由穿行 赵若山想尽办法破开空间前往下界 却因此受了更重的伤 还失忆了 只记得自己要找一种草药

在下界遇上了我娘 两人相知相爱 在成婚后有了我

我娘修炼的合欢宗功法对于夫妻二人都有奇效 于是没多久 我爹的修为就恢复了大半 也因此受到了下界天道的制裁和排斥 我爹很快就虚弱下去 然后就是我们所看到的 嘎了

好在他肉体陨灭 神魂未逝 吃了一番苦头 好在最后还是回到了上界 在上界疗养了些许时日 重塑肉身后 也恢复了记忆

回到上界后 他还惦记着下界的妻女 于是分出一缕分身前往下界寻找我们

但是下界三千世界 要找两个人谈何容易 在他几乎要绝望时 遇到了一个和我娘长得八分相似的少女 在见到她那张脸时 他就认定这一定是他的女儿 于是将他带回上界 留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导

爹爹 你都说了我和娘长得那么像 我怎么会不是你的女儿呢

赵若善摸了摸她的头 苦笑一声 但你和我没有血脉相连的冲动 我原先以为是你的修为未到 但今日她一出现我就知道 她才是我的女儿

虞衡仙子 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伏在赵若善膝头痛哭

我看不惯这种温情场景 其实主要是看不惯她顶着娘的脸当小白花 出言打断他们的互动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你的名分自然要给 衡儿 衡儿就称作我的养女 是我认错了 这些身份关系的议论我一力承担即可 不能让衡儿受委屈

你放心 阿爹待你还和从前一样 赵若善拍了拍 虞衡仙子 的手

虞衡仙子 擦了擦眼泪 咽下哭腔看着我 是我占了妹妹的身份 我愿意给妹妹赔礼道歉 只求妹妹不要赶我走 我还想留在阿爹身边给他尽孝 我不要名分也可以

名分不名分的再说 但你不能叫虞衡

虞衡仙子 听了我的话小脸吓得苍白 声音都在发抖 妹妹连我的名字都容不下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虞衡 我抱着双臂看着她 因为我阿娘姓虞 我是虞衡

你既不是阿娘的女儿 自然要把名字还给我 我苦恼地想了一会儿 既然你是爹的养女 那你改叫赵衡吧

赵衡咬着下唇不想答应 但赵若善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替她做主点了头 赵衡只好含着眼泪坚强地答应了 赵若善见她受委屈 连忙给她承诺了不少宝贝 才哄得她破涕而笑

赵若善现在所住的宫殿是一间浮在云间的大殿 原先整座宫殿里只有赵若善和赵衡两个主人

正好分住在两间主殿 现在我来了 赵衡委委屈屈地说要将她的住处让给我

我负着手在宫殿里四处溜达 觉得这宫殿的装饰实在浮夸难看 不是我的菜 看着她要掉不掉的眼泪我连忙摆摆手 不必不必 我自己去找个地方住

趁着赵恒的眼泪还没掉下来 我赶紧掐了个诀离开了

来到上界后 赵若善离得近 心口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非常强烈 我一下就认出他是我生父

赵若善把我接回来后 因着名字的原因 亲自去了司命殿善后 让我和赵衡好好相处 说赵衡在上界多年 可以先好好教教我上界的规矩

赵若善离开后 我感受到另一股血脉相连的涌动

难道阿娘也在上界 难道那条小神龙也是上界之物

也是 我娘一嫁人就是个上神 再撩一个也来自上界的 也没什么不行

我得早点找到我娘 告诉她我爹还活着

别翻车了

小神龙和赵若善 她都打不过 要是两人遇上那可就修罗场咯~

离开浮云殿后 我凭着与阿娘的亲缘感应一路追踪 但不知是不是阿娘离我太过遥远 那感应始终模模糊糊不太清晰 我在上界逛了小半个月一无所获

倒是认识了很多酒肉朋友

最先与我结实的是柳愚仙子 她也是飞升上界的仙人之一 从前在下界时 也是个一等一的天骄 谁知飞升后只能做个落魄小仙

她喝得烂醉 拍着大腿后悔极了 早知 早知我就在下界做个老不死的老祖了 也能活个千年万年 好过在这无趣的上界当一个小小神仙

我干巴地安抚着她 上界也有上界的好处 你看起码帅哥比下界多

你可不知道啊 我从前可威风了 一剑能平山海 有一整座山头的宝贝 我以为到了上界能有更大的地盘 更厉害的法术 更多稀奇的宝物 结果 结果啊 我上来他们让我在这里看天河 他们就让我在天河边看着它 等涨潮的时候就传信给上神

可是 天河一万年都不涨一次潮 我一身的本领 让我看天河 呜呜呜呜呜……

柳愚哭得伤心 我忙给她斟酒 她举着杯子一饮而尽 又嚎了起来 呜呜呜 我为了飞升 一时一刻也不敢耽误 我一心修炼 只用了五百年 我就飞升了 你知道我这五百年怎么过来的吗 我从来没躺着睡过一个觉 我连晚上都在山顶打坐吸收日月精华 呜呜呜呜呜让我看天河

我最不擅长安抚人 张着嘴半天只发出了阿巴阿巴

我原先还有些盼头 妄想借助天河的灵气努力修炼 能修成上神 可是上神是血缘关系 是命 我努力一百万年也当不上上神

柳愚很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向我 但是她迷蒙的眼神根本没聚焦在我身上

我们在下面辛辛苦苦地修炼还抵不上虞衡 她竟然能以凡人之躯进入上界 她一个凡人 怎么能进入上界 最可笑的是 哈哈哈哈 最可笑的是 她是假的 她真的只是个凡人 哈哈哈哈哈

她是凡人 她现在的修为比我还高 上神生生用神药灵丹把她堆砌成现在这样 你说 我怎么甘心

我觉得柳愚是入了嗔

其实世间万物从来都不公平 在下界时是如此 上界亦如此

修真一途弱肉强食 修为高者为尊 修为低者为卑 凡人生命短暂 困于红尘 成天陷在爱恨嗔痴中 造口业 生是非 死后又落入轮回 向来是被修真者们看不起的

对于凡人而言 凭什么别人能修炼 我却毫无灵根

对于修真者而言 凭什么她天资卓绝 而我五行残缺

对于柳愚而言 凭什么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飞升上界 能轻易拥有她苦苦追寻的强大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本来就不公平

但这需得柳愚自己看清 旁观者的劝说都是白费口舌

柳愚大哭一场 醉倒过去

我把她送回住处后 想找一片软和的云也小睡几个时辰 转身却看见了赵若善

你事情办完了 我欢快地喊了一声

他看我的眼神里透露着愧疚 心疼 怜惜等一系列复杂的目光 衡儿 你是在赌气 赌气阿爹认错了人吗

我感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刚张开嘴 一个饱嗝涌上来 一股子烂酒鬼的味道淹没了我 堵住了我想说的话

赵若善怜爱地朝我伸手 拉住我的手往他的浮云殿回去 衡儿 从前是阿爹做得不好 阿爹都会补偿你的 你一个人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 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和阿爹说 不能再一个人赌气跑出来了 阿爹会担心的

不好意思 我在外面吃了不少烂酒 苦头是一点没吃到

赵若善的速度很快 比我来时的快多了 也许他和浮云殿是双向奔赴 总之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浮云殿

赵衡看到我的时候脸色一下就灰暗了 但还是噘着嘴朝我们走来 主动向我打招呼 姐姐怎么一声不响地走掉了 是不是生我的气 不愿意见到我

这酸掉牙的小白花台词 大长老的后院都早就不用了

赵衡是把我当假想敌来看待的 我却不想和她纠缠这些没用的情情爱爱 打着饱嗝从她身边走过 假装没听到她的话

我在浮云殿住了下来 每天的日常就是被赵若善叫去指导修炼 然后被赵衡打扰 然后听赵衡的小白花语录

这些日子我也算摸清了赵衡和赵若善的性子

他们俩的关系……有些复杂……

我们合欢宗以情爱为本 看得最多的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 我旁观得分明 赵若善和赵衡之间的亲昵 可不是寻常的父女之情

他们俩却好像毫无察觉 只认为这是舐犊情深 我一张嘴 赵衡就泪眼汪汪地问我是不是嫉妒她与父亲多年相处的亲密

赵衡人不坏 就是被惯得娇气了些 我相信她是真的没脑子

至于赵若善嘛 我的评价是 配不上我娘

赵若善的这座浮云殿是个好宝贝 我猜想得不错 它本身就是一座随时可以移动的浮云 内里的变幻全凭主人心意所动 我住的新宫殿就是这样变出来的

我在浮云殿住了好些天 每日打坐时都能感到灵力变化不同 我向赵若善请教 他说是浮云流动引起的灵力起伏 我们现在正在往蟠龙洲的方向去

上界有许多神秘的族群 他们平日各自生活在自己的领地并不轻易出现 因此在上界看到最多的是各类飞升上界的神仙 但其实那些神秘的族群才是上界真正的主人 他们占据着上界最好的资源

我们现在要去的蟠龙洲就生活着龙族 龙族族长敖渊新出关 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赵若善作为上神也受邀前去参加敖渊的出关大典

浮云殿的速度极快 我越靠近蟠龙洲 越感觉心口与阿娘的联系越发热烈

我有预感 阿娘一定就在蟠龙洲

我飞升后阿娘也一定感受得到我的存在 她没亲自来找我有可能是在谈恋爱 但连一封传信也没有 那就一定有问题

阿娘遇险我一定要去救她 赵若善对赵衡的心思越发地不单纯 这种渣男指望不上能救我娘 还得靠我自己

有时候赵衡会来找我说话 虽然她讲话总是弯弯绕绕的 像个白莲花 我还以为她不喜欢我

但她又总是忍不住来找我 我在院子里练功 她就坐在石椅上捧着脸看着我 如果不是那张脸和我娘太过相似 我可能会真的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但是她顶着阿娘的脸坐在旁边 我练功都要比平时勤快几分

你想想 你妈在你旁边看着你完成功课 你敢偷懒吗

你看那边 我们快到了 我刚练完一套剑 赵衡指着远方突破云层直通天际的一面高墙

我想过蟠龙洲长什么样 听说不同种族的生长环境都奇奇怪怪的 比如凤凰一族就居住在一棵堪比陆地大小的梧桐树上 我猜想龙族也许差不多 可能生活在水里

但没想到他们居然生活在一面墙上

那不是墙 那是一根支撑天地的柱子

蟠龙洲不该临水吗 为什么一根柱子要以洲为名

赵衡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 示意我也这样做 我伸手一摸 空中弥漫着浓郁的水灵力 哪怕我不是擅长驭水的修士 也能轻松感觉到它们

这还没到蟠龙洲 只是靠近 等你进了蟠龙洲 就会发现那里的水灵力浓郁得同在水底一样

我还在感叹着上界的奇妙 赵衡提着裙摆转了两圈 到时候身上穿的衣服也得换 现在这身衣服只在云中好看 在水里就湿哒哒地垂在地上 一点美感也没有

赵衡的穿衣打扮也十分像阿娘 她不说话时 站在那里与我阿娘能有八分相似

但她一张嘴 那就一分也没有了

我的性子和阿娘如出一辙 看似多情却总无情 真正放在心里的事情不多 没放在心里的都任凭他人评价 反正我自有我快活的方法

而赵衡的快乐不是从自身而来 她的鲜活娇艳都来自于他人的夸赞宠爱 有爱她便能活

她总缠着我 也许有一分理由是她也想得到我的爱 在心中她也期待我能接纳她 认下这个妹妹

在我和赵若善同时出现时 她又忍不住怕我夺走赵若善的目光 怕我们的血脉情缘浓厚 赵若善不再重视她

她不明白 世上最永恒的爱只来自于自己

我爱我胜过所有人 我便不会恐惧孤独

自从进了蟠龙洲 我与阿娘的血缘联系就越发强烈 我捏了只纸鹤 戳破手指往上面滴了几滴鲜血 纸鹤拍着翅膀围着我转了两圈 又落回原处

还是没办法给阿娘传信

很快就到了敖渊的出关大典 赵衡特地早早地给我送来一套衣裙 层叠繁复的轻纱像花瓣一样柔软 像烟云一样飘柔

我换上衣服 赵衡兴致勃勃地替我绾了个头发 还把她的首饰头面也戴在了我头上

我早说过 赵衡不是个坏人 她只是被宠坏了

赵衡是凡人出身 在修炼一途上完全没有天赋 她如今空有一身被堆砌上来的灵力却不通术法 连最简单的护身咒也使不出来

为了保护她 赵若善费尽心思替她在钗环首饰 衣衫鞋袜上下功夫 她所有的器具用品都是法宝

正是因为她分了一部分首饰给我 在赵衡满身鲜血地倒在地上时 赵若善跪在她面前抱着她 赤红着双眼向我发火 为什么 你明明不需要这些法宝护身 你为什么要抢她的东西

我垂下眼皮俯视着地上的赵若善 赵衡不缺法宝首饰 她给我带上七八件宝物 她身上也依然有数不清的其他宝贝

赵衡会受伤不是因为我抢走了她的东西 是因为她太弱了 这是赵若善强行把她带上界 强行为她堆砌修为却又从不叫她练功自保导致的

阿娘一脚踹在他心窝 把他也硬生生踹得喷出一口鲜血 凄凄惨惨地揽着赵衡 看起来十分般配

事情的起因说来有点离奇地巧合 阿娘在下界撩了条小神龙 这条小龙修为高深 偏偏从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仿佛横空出世

那小龙便是上界龙族族长敖渊 敖渊在上界也是身份尊贵 下界后说话行事也是一贯地傲然 他这样一个忽然出现的高手 面对各家宗门毫不客气 言语间尽是呼来喝去的吩咐 实在欠揍

阿娘受邀去给他一点教训 没想到两人打着打着竟打出几缕情丝

后来敖渊设法重回上界 不顾阿娘的意愿将她也捞了上来 导致我们在下界苦苦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她 只知道阿娘最后是与那条小神龙一同消失了

敖渊的出关大典上 他牵着一个红衣飒爽的女子 我和赵若善一眼认出那就是阿娘 都奔向阿娘的位置 却被龙族侍从拦住了

上界众人看着我和赵若善相似的面容 又看了看赵衡与阿娘相似的面容 最后目光集中在敖渊与阿娘亲亲热热的姿势上 八卦的目光炯炯有神 几乎照亮了半边蟠龙洲

赵若善先发疯的 他哑着嗓子朝阿娘道 锦鸣 过来

随后发疯的是敖渊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赵若善 语气七分嫉妒三分酸涩 虞锦鸣 我都把你带到上界来了 你在这儿也有相好

我看了一眼赵衡 她早知道她和我阿娘长得相似 倒是没什么动静

赵衡没有动静 从龙族内部却先闹了起来 从四周出来几组暗箭 被敖渊没好气地一掌掀飞

男人在吃醋的时候是没有轻重的 本来威力平平的箭矢受了他的神力 唰唰地转头打入来宾当中 大多数人都身手敏捷地躲开了 虽说动作多少有些滑稽 但好在没受伤

唯一例外的是赵衡 赵若善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上方的敖渊和阿娘身上 赵衡身上的法宝挡住了飞剑 却挡不住带着龙族的灵力 被箭矢的力量带飞出去 吐了一地的血

而赵若善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甚至趁乱出手和敖渊打了起来

阿娘也趁机来了我身边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瓜子 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个为她争风吃醋的男人缠斗

和阿娘短暂地交流了几句 了解了阿娘来上界后的始末 我也给阿娘讲了讲我的无趣生活 阿娘听闻有个和她长相相似的 养女 探长了脖子四处寻找 在哪在哪 美女在哪

我给她一指赵衡的方向 才发现赵衡虚弱地倒在地上 赶紧和阿娘上去扶她

阿娘摸出丹药喂她 才缓了她的伤势

我们照顾赵衡好一会 她已经平稳呼吸了 赵若善与敖渊才斗完一轮法 回头想问阿娘究竟跟谁走 赵若善这才看见倒在地上的赵衡

一下子几百年积累的深厚的情意瞬间涌上心头 嘶吼一声 衡儿 便奔了过来 红着双目质问我

阿娘被他这副深情恶心到了 他还敢质问阿娘的宝贝女儿 怒上心头一脚踹在他心口 他与敖渊你来我往之间气息还未稳定 阿娘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一脚给他踹得气血倒流 喷出一口鲜血来

敖渊那边则是被一群龙族团团围住 分不开身

整个出关大典一团糟乱 阿娘趁机拉着我跑路了

阿娘向我吐槽 从上界来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赵若善有毛病 敖渊也有毛病

我才从阿娘口中得知她和赵若善的姻缘

当初赵若善落入凡间失忆了 仅凭着一丝执念偏要找一株药草 阿娘见他受伤颇重修为受损 却还有着这样的坚持 颇为动容

阿娘那时最喜欢隐瞒身份行走江湖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多披几层马甲好撩小哥哥

阿娘女扮男装 以菩提山主人的名义暂收他为记名弟子 此后两人一同行走江湖 四处寻找那株药草 两人也是在这时互生了情愫

后来赵若善找到草药 阿娘又替他护法助他吸收 等到他闭关炼化完草药时 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偷偷打听发现世间并无菩提山 以为阿娘身份低微 于是不敢告诉她真实身份 怕她自卑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被一口水呛到 喷了阿娘满脸 阿娘嫌弃地擦了擦脸 也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此后赵若善就以菩提山的名义行走江湖 阿娘本是胡诌的一个身份 被赵若善硬生生地抬成正道第一人

阿娘问起时 赵若善只说想替她将菩提山的名号打响 再不让人看不起阿娘 却绝口不提世人认得的菩提山主已经易主 好在阿娘并不在意这个瞎编的称号

赵若善温柔体贴 处处顺着阿娘 阿娘终于被他感动 觉得如果人生若真要结一次婚 那人是赵若善也不错

但成婚后 赵若善的温柔体贴却逐渐变了味道 他事事过问 插手合欢宗内门事务 甚至越过阿娘直接与宗门长老们商议门派大比 阿娘这才觉出几丝别扭

矛盾最终爆发在阿娘怀了我 赵若善劝阿娘专心养胎 门派内的事物有他 阿娘尽管放心

阿娘头一次向他发了火 赵若善还是温温柔柔地哄着她 叫她只管好好休息 阿娘看着他那副从来不变的温柔样子只觉得发冷 赵若善对她的态度 就仿佛她看待不懂事的小灵宠们一样

小灵宠生气了 是不是环境不舒适 是不是饭食不可口 是不是最近没有来多陪陪它闹脾气了

小灵宠闹脾气了 真可爱 怎么生起气来也这么可爱呀 可得好好哄一哄

后来阿娘悄悄找了大长老 请大长老代掌宗门事务 大长老上台第一天就怒怼赵若善 叫他好好照顾宗主 要是学不会如何做个好丈夫 就让她后院的人亲自来教

赵若善看了一眼大长老屋里妖妖娆娆的白嫩美男们 打了个寒颤 总算收敛了些

阿娘的怀相一直不是很好 赵若善想尽了法子 每日都用灵力替阿娘梳理经络 可以说我的天赋都是赵若善滋养出来的

也因此我与赵若善之间有着堪比母胎的亲缘联系

说到这里 我抬头看了一眼阿娘 可是赵若善认错了人 他下界寻找我们母女的时候遇到了赵衡 把她错认成我了

阿娘冷笑一声 就像你养了一只灵猫 有一天搬家时不慎弄丢了它 你在新家依然心心念念那只灵猫 沿着原路找了许久 然后在路上遇到另一只长得与它十分相似的小猫 你想起原来那只猫性格骄傲 容易闹脾气 还会伸爪子挠人 而这只小猫你可以亲自调教 让它成为你心中乖顺懂事的那副样子 你还会花心思去找原来那只猫吗

我就说 赵若善的话也太站不住脚了 我与他血脉相连 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而且赵衡本是凡人 我是修真者 这么大的差距 就是用脚认也不可能会认错

敖渊和赵若善差不多 只是赵若善是伪善 敖渊则更为霸道 他看中了阿娘 就非要把她带走

他们上界的人都有这个毛病 自视过高 把下界修士都看作刍狗 仗着自己修为高就能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阿娘来上界后 在龙族处处收到冷遇嘲讽 笑她只是个没见识的小修士 能被敖渊带来上界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还敢给敖渊使小性子

阿娘可不惯着他们 天天在龙族内部挑起是非 兴风作浪 偏偏敖渊就喜欢这一款 阿娘越是泼辣小气 他就越喜欢阿娘

但他对于那些欺辱阿娘的人 也只是言语警告几句 从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转头又与阿娘说 他们总归是我族人 只是说话难听了些 你反正也骂回去了 就算扯平了

阿娘的好脾气都要被他气出内伤 跑了几次 连蟠龙洲都没出去就被敖渊抓回去了

以至于阿娘来上界好些时间了 认路还没我熟

我带着阿娘来了天河边投奔柳愚 柳愚正坐在河边垂钓 见了我皱着眉头问 你把赵衡带来干什么

我还没答话 她看着抱胸站着的阿娘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她是虞锦鸣虞仙子是不是

我们这才知道 那场出关大典的后续

那时赵衡受了伤 好在阿娘及时给赵衡喂了药 赵若善又抱着她赶去求医仙救命 没什么大碍 只需要好好修养就能恢复如初

敖渊追查了龙族内部射出来的那些箭支 得知了阿娘与他叔侄兄弟们也有几分不可言说的关系后 气得喷出一口鲜血 当场倒下 也被送去医仙那里救治

醒来后与赵若善又两看相厌打了一架 两败俱伤

阿娘的名字也从此成了上界的一段传奇

我瞪着眼睛看着阿娘 后面这段你没说啊

阿娘潇洒地一拂头发 不在意地摆摆手 女人嘛 总是要生存的 我打不过他们只好出卖色相了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原来阿娘在龙族搅风搅雨时 也不忘处处留情 惹得敖渊的几个叔侄兄弟都拜倒在阿娘的石榴裙下 妄图救美人于水火 若不是遇见了我 阿娘本来也是想借着出关大典惹出点乱子然后跑路的

柳愚对阿娘的御男之术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当场拜倒在阿娘脚下求她收徒

作为回报 柳愚把她的院子暂借给我们落脚

天河的位置实在是偏僻 我听柳愚讲了八百个不同版本的八卦了 赵若善和敖渊还没找到我们头上来

他们俩现在没空找我和阿娘 正忙着在赵衡面前抢出风头 争风吃醋呢

没错 敖渊看多了阿娘这只小野猫 也对赵衡这只乖顺可爱的小灵猫起了几分兴致

柳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还能掌握第一手情报也是十分有能力的了 我和阿娘每日练功 打坐 听八卦 日子过得香得不得了

柳愚又听来了新八卦 学给我和阿娘听

敖渊送了赵衡一枚新的灵戒 是个难得的空间戒指 内里藏着一口仙泉 能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为主人滋养身体 赵若善立刻不甘示弱地送了赵衡一卷画轴 里面画着赵衡的故乡 最奇妙的是 那幅画中的人物动作都与真人无异 还能穿入画中体验 犹如真的回到故土

我和阿娘一下就察觉到问题 双双坐直了身子

阿娘严肃一张脸 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她在宗门时曾从典籍中看过一个传说 三千世界中各自都有天生的灵脉 它们是整个世界运转的中心 若灵脉被毁 整个世界的灵气资源就会逐渐枯竭

我们的世界之源正是一口仙泉

她在龙族听墙脚时也听人提过 敖渊下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灵脉

敖渊与她同时回到上界 当时并未有异常

但现在与八卦中的那枚戒指相联系 别说阿娘 我和柳愚听完这些事情后也很难不联想

也许是巧合 但我不信世上的巧合这样多 我要亲自验证一下

阿娘就要起身去找敖渊 如果他真的做过什么 他身边的线索应该是最多的

我按住阿娘的手 想起另一件事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 说出我对赵若善的猜测

在下界时阿娘的老相好们给我做魔鬼培训 什么杂七杂八的内容都学了些 其中就有法器炼制的原理

能生成画中世界的法器 通常只有两种法子能做出来 一是炼器师在书画一途上已经达到至臻 以画入道 将所见所想绘于纸上 便可画出一个真实的幻境

另一种则是将一方天地连同其中的生灵炼化为空间法器 区分两者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幻境中的人 画出来的人无论再怎么真实 都不可能如真人一样

赵若善不擅书画 但他那卷画轴中的人物与景致都栩栩如生

如果那画里真是赵衡的故乡 那他当时带走的应该不只是赵衡

我觉得这想法有些可怕

这时柳愚也弱弱举起手 我也有个猜测

柳愚其实在上界待得很不开心 她总想着要是有机会 就要返回下界做个快活的老祖 想做什么做什么 吃尽人间美酒

她听完我和阿娘的猜测 关注的重点落在了打通去下界的通道上

她觉得一定有回到下界的方法

在阿娘出现之前 只有赵若善下去过 头一次是寻药 第二次是找人 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具体这代价到底是什么 我们无从得知 总之赵若善回来后修养了好几百年才恢复修为

这会儿却发现敖渊不久前也下界了 不但好端端地回来了 连修为都精进了不少

对了 我在龙族时听了不少冷嘲热讽的话 来来去去地都说我不过是个下界来的小修士 配不上敖渊尊贵的身份 可见敖渊下界的事情不算秘密 至少在龙族眼里 去下界并不是一件难事 阿娘结合柳愚的话回忆了一下

可是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我们三人围着石桌捧着脸面面相觑 没有一点头绪

最终决定阿娘去找敖渊 我去找赵若善 分别这两个男人这里找找线索

柳愚则继续打听八卦 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关于下界的消息

我回到浮云殿时 赵衡正在和赵若善闹脾气

我正一边看热闹 就被赵衡拉回了她屋子

我左耳听着赵衡吐槽赵若善管得宽 她来上界这么久了一个朋友都没有 好不容易有一个朋友 还要被赵若善限制

右耳听着赵若善给我传音让我劝劝赵衡 敖渊对她好都是图谋不轨 她年纪还小不懂情爱 不要被人骗了

我表面跟着赵衡义愤填膺地痛骂赵若善 心里全是 现场瓜果然还是比柳愚打听来的二手瓜好吃

赵若善是个老狐狸 我想从他那里挖出什么线索没那么容易 我决定先从赵衡这里下手

那两件法宝现在都在赵衡手里

我坚持不懈地每天和赵衡一起痛骂赵若善多管闲事 帮她分析敖渊给她的传信每一句话背后的深意

赵衡和我越发亲密 我们已经发展到可以挽着手出门的关系了

我问赵衡是不是喜欢上了敖渊 赵衡娇羞地摇头否定

看着她这副坠入爱河的模样 她这张与阿娘如此相似的脸 我有点头疼

这中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我委婉地提示她敖渊与阿娘之间还有一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 敖渊待她不是真心

赵衡嘟着嘴说 你怎么现在说话和爹爹一个样 渊哥哥说我和虞锦鸣仙子完全不一样 他轻易就能分辨出我们来 他还说我不必和其他人做比较 我就是我

赵衡完全沉浸在甜蜜中了

难怪赵若善会着急上火了 甚至把劝她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赵衡被赵若善歪着养了这么多年 除了被宠坏了居然没有什么别的毛病 她对赵若善完全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只把他当作父亲看待

因为我也问过他是否喜欢赵若善 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这有什么问题

从前她与赵若善相处时那些过于逾越的亲密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 这样不对

但在赵衡认识敖渊后 敖渊总是不经意地提醒她 有些事情只能和心爱之人做 父女之间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赵若善被气得半死 但他在赵衡面前始终要保持父亲的身份 不能像敖渊一样明目张胆地示爱

赵衡甚至还会主动和赵若善要保持距离 要不然敖渊会误会的

我装作好奇 向赵衡借用戒指和卷轴 那枚戒指现在是赵衡的心爱之物 不肯借我

我抱着卷轴回了自己的屋子 按赵衡所说入画之法 默念三遍口诀

一阵头晕目眩后 我发现自己已经进入画中 此时身处一间雅致精巧的女子闺房

推开门 外面的风吹起漫天大雪扑在我脸上 带着寒梅清冽的香气

这是我许久没见过的景象了

我本来想飞上高空 俯视这片天地好看清它有多大 但是这个世界中没有灵气 我的法术一样也使不出来 只有神识还能延伸出去探探路

院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人 只有大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白茫茫的一大片 盖住了院子里的小路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走出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穿着厚棉袄的行人从我面前经过 远处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日光下的这幅人间烟火景象让人感到十分温暖

我找了家羊肉锅子店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饭 听着大堂里的小娘子拉着弦唱着小曲 跟着旋律轻点手指

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真实 我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这一定不是画出来的幻境

我往后一靠 合上眼睛 将神识弹出去蔓延到四面八方

这画中世界比我想象的大得多

我原先以为赵若善也许只是从哪个世界挖走了一块空间 最多一座城池大小 但我的神识已经跨过三个国家 依然没有找到这画中世界的尽头

直到我精疲力竭 神识已经无法再伸到更远的地方 我才停下探索的举动

赵若善不会是把整个下界都封印到画中了吧

我不敢在画中世界耽搁太久 怕被赵若善看出什么端倪

从画中世界出来后 就将画轴还给了赵衡 厚着脸皮问她那枚戒指能借我看看吗

赵衡最近心情不大好 连带着也看我不顺眼 劈手夺走了卷轴转身就走了

我正纳闷呢 柳愚偷偷传来的消息让我大吃一惊 阿娘要和敖渊成婚了

我就说 赵若善最近怎么也失魂落魄的

赵衡和赵若善的心情受到重创 整个浮云殿就还剩我一个正常人 我承担起了给两个失意人送饭的重任

另一边我给阿娘发去无数封书信 没有一点回音

全靠柳愚给我传来前方最新战报

敖渊大婚的请帖还发到了浮云殿来 赵衡和赵若善都恨不得撕了那张帖子 我只好替他们收起来

为此赵衡还耍了点小脾气 你明知我喜欢渊哥哥 为什么还要接他的喜帖

那是我娘啊 我娘的婚礼我能不去吗

我给赵衡出馊主意 要不你盛装打扮一番 那天去抢婚

这个馊主意不但被赵衡听进去了 赵若善也听见了

结果到了大婚那日 赵衡身着红衣 要我带她一起后院找阿娘

我看出来了 她想智取

阿娘被她对敖渊的爱情所感化 热情地同她换了衣服

阿娘和我溜回前院观礼 赵若善却忽然拔剑将新娘抢到身后 敖渊阴沉着一张脸 你想抢婚

赵若善执剑相对 锦鸣本就是我拜过天地的妻子

敖渊冷笑一声 那赵衡仙子呢 你总不能贪心地两个都要吧

衡儿是我女儿 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赵衡听了这话急得要掀盖头 赵若善却以为她是要挣脱自己 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不许她挣扎

这话你骗骗小孩就够了 你对赵衡的心思谁看不出来 虞锦鸣的性子你我都了解 她决不会容忍你这个 女儿 你早就出局了

敖渊勾了勾嘴角 又道 你总要选一个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我决不和你抢 但你只能选一个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你总要给我留一个新娘吧

赵若善还要再争

赵衡一把掀开红盖头 你说什么

赵衡眼里含着泪 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选一个 那我算什么 难道你们一直在把我当成替身

赵衡一直是骄傲的 即使她早知道自己长得和我阿娘相似 她也亲眼见过阿娘的容貌 但她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在赵若善面前 她是因为容貌相似被认错的女儿

在敖渊面前 敖渊亲口说过 你就是你 与任何人无关

现在却忽然得知一直视如父亲的人对她起了非分之想 心爱的男人也是把她当作随时可以二选一的选项

赵若善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盖头下竟然是赵衡 他伸手去给赵衡擦拭眼泪 赵衡一把甩开他的手 提着裙子从喜堂冲出来

赵若善刚想去追 被敖渊拦住去路 你还没选呢

赵若善一掌轰开他 两人缠斗到一起

我和阿娘趁乱溜走 去追赵衡

赵衡不想再回浮云殿 闷着头跑了半天 实在没力气了才停下来 满头满脸的眼泪狼狈不堪

我犹豫了片刻 走到她身边伸手抱住她

赵衡僵住了 幅度很小地挣扎了一下 没挣脱开 把脸埋在我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你很好啊 你就是你 我绝对不会把你错认成阿娘 你不是她的替身 你就是你自己

好不容易暂时哄好了赵衡 她赌着气不想再见到赵若善和敖渊

不如我们去你家乡吧 我提议 就是那幅卷轴 画中世界不是和你家乡一模一样吗 我和阿娘也许久没有见过下界的景象了 你就当带我和阿娘长长见识 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去哪了 正好我们能躲着他们

我悄悄溜回浮云殿偷走那幅卷轴 赵衡和阿娘已经在柳愚的院子里等我了

眼前白光一闪 我又回到了那件雅致闺房

这是爹爹……这是赵若善找我时买下的住宅 这间屋子就是我那时的闺房 赵衡介绍道

她推开门窗 此时画中世界已经是春夏交际了 门外微风轻拂 带着草木的香气从我们身边吹过

走吧 我带你们去长长见识

赵衡拉着我和阿娘出了门 带着我们乘画舫 吃酒楼 听歌赏舞

赵衡笑得开心 其实我之前 不敢自己一个人进来 这里真的和下界一模一样 太真实了 我总是会忘记它只是一个法器幻化的世界

我向阿娘讲了讲我上次进来时的猜测 为了验证这个世界是否有边界 我和阿娘租了几辆马车 准备沿着官道一路走下去看看能走到哪里

赵衡陪着我们做了三天的马车 晃得浑身酸疼

她揉着腰问我们 为什么要做马车呀 我以为你们想玩点新鲜的 但这体验也太遭罪了

这里没法使用灵气呀

赵衡疑惑地看着我 挥了挥手 有灵气啊

然后当场从身上不知道哪个法器中召出一柄剑悬在空中

为什么不御剑啊

我围着她转了几圈 把她身上的宝贝都扒拉下来一样一样地试 最终发现她所使用的灵气来自于敖渊送的那枚戒指

我举着戒指翻来覆去地研究来研究去 发现这枚戒指的炼制手法和画卷有些相似 看起来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能御剑后 我们探索世界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花了小半个月终于确定 这个画中世界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

赵衡也从不多的幼时记忆中翻出来一些有用的消息 这个世界的布局与她在下界时见过的地图一模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 这里其实就是你出身的那个世界呢

赵衡正在啃一枚酸不溜秋的野果 吃得口水直流

那这幅卷轴其实是个门吗

我和阿娘恍然大悟 是啊 为什么我们会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一定是被封印的世界呢 封印一个世界的代价太大 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做到的

但如果这幅卷轴只是一个传送门 那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但我和阿娘还是很奇怪 为什么这个世界一点灵气也没有

本来就没有灵气啊 赵衡看着我 好像我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三千世界 怎么会没有灵…… 我忽然闭上了嘴 想起典籍中所说的 如果灵脉被毁 整个世界的灵气就会渐渐枯竭

灵气枯竭后的世界 不就是现在这样

如果我在这里继续修炼 能打开飞升通道吗 阿娘忽然问道

阿娘向赵衡借了那枚灵泉戒指 找了个山洞闭关去了

我和赵衡在人间红尘历练 其实主要是赵衡历练 我负责喝酒逛青楼

时间过得很快 一晃就过去了几十年 赵衡在人间招摇行走 几十年容貌不变的事情成了奇闻 被召进皇宫觐见

和我在一起鬼混了几十年 赵衡的性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经过几十年不停的谈恋爱 谈恋爱 谈恋爱

她终于成了一个合格的合欢宗弟子 我亲自替阿娘收的徒

赵衡已经能很好地在几个王公贵族之间周旋 百花丛中过 片叶不沾身

谁知忽然插进来一个不讲武德的皇帝 一封圣旨传召我和赵衡入宫

入宫第一天 皇帝就打开宝库任我们挑选

我在宫外听八卦的神识已经听见朝中大臣痛骂我们妖妃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 我也成为了广袤瓜田中的一个假瓜

赵衡在皇帝的宝库中发现了一样法宝 她被赵若善养在法器堆里 对法宝的形制符咒灵力波动非常敏感 简直是个行走的探宝仪

我和赵衡在宝库中只挑中了这支玉簪 司宝太监领着我们去回禀皇帝 皇帝看见太监呈上来的玉簪 脸上的喜色掩盖不住 当即遣散屋内的奴仆 从龙椅上走下来

两位仙子请上座

皇帝先向我和赵衡讲了一个民间传说

大致故事是从前有个富商 一生积德行善 却一直没有孩子 富商四处求神拜佛祈求上天赐他一个孩子 有一次他行商路中下起了暴雨 正巧经过一座破庙 暂借在庙中躲雨 这庙里供奉着一个泥塑的土地像 手里执着一柄拂尘 富商求子多年 见庙就拜 他祭拜完土地后 跪坐在蒲团上开玩笑道 你要是灵验的话 我回来给你塑金身

外面的雨下了一天一夜 富商也只能在庙中住了一夜 却在半夜忽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手执拂尘的老道对他说 你本没有儿女亲缘 但我既然受了你的香火 就逆天而行一次 但你的儿女亲缘至多只能伴你十五年

富商第二天醒来 只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谁知回家后不久 妻子就诊断出喜脉来 富商赶紧让人去找原先的土地庙 重新修庙造土地神像 那座庙却不见了 富商的妻子后来生了个女儿 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十分水灵

随着女儿年纪逐渐增长 当年做的那个梦总是萦绕在富商心里 他担心自己的女儿活不过十五 找了不少和尚道士解灾 白白花出去不少钱 到了那女儿十五岁生辰那日 富商也不敢大办 提心吊胆地度过了一整天 好在最后无事发生 妻子和女儿都安慰他 那只是一个梦 而且生辰已过 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就算有劫也已经解了 富商也终于放下心来 第二日带着妻女去城外的庙中还愿

富商跪在蒲团上敬香 抬起头时忽然发现上首的老君变成了当年破庙中的土地像 富商大惊失色夺门而出 从天边降下一朵祥云 祥云上立着一个十来岁的童子 对富商女儿说 时间到了 我来接你

随后富商的女儿也踏上祥云 富商想拉住女儿的手 却扑了个空 后来人们都说 是当年土地神受了富商的香火 为了报恩将座下童女投胎到富商膝下 如今时间已到 童女需要回归仙班

我和赵衡不知道皇帝讲这故事的意义 皇帝看出我们的疑惑 微微一笑 拿出一卷画像 画像中正是土地神与他座下的两位童子

那两位童子的长相正是我和赵衡的模样 更准确地来说 应该是赵若善和阿娘的模样

赵若善当年下界寻女 带走赵衡的故事经过多个版本变迁 已经完全偏离原貌 但故事结局是正确的 赵衡的确跟着神仙飞升了 成了仙人的座下童女

那支玉簪 也是仙人当年留下的宝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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