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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国漫《星海镖师》？
个人觉得非常棒，无论情节还是画风都很特别，认为是远超斗破斗罗的，但为什么在《知音漫客》里排名都是倒数，很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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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叔又来亲自答了。 @叶佳桐
这次没有不好意思。现在感觉“亲自答“，有点儿像写日记，乘着自己还有记忆，被编辑逼着记载下自己生命中的一些重要节点，挺好。
因为从业经历足够长，我的读者们，基本上是国漫作者中年龄跨度最大的，从70后到00后都有。
70-80后，也许曾是我的《雪椰》的读者。
而90-00后，就有可能是看着《星海镖师》长大的了。
聊《星海镖师》，不能不提《神精榜》。2005年，彼时尚在动画公司任职的我，因为实在放不下漫画，又小有了一点积蓄，就决定还了梦想把漫画工作室搞起来。
我重新拉来了当年《画书大王》时代和我一起画漫画的“中国新漫画三剑客”陈翔和郑旭升；召回97年就开始跟随我的第一任助理伍云峰；找了那时正好在京赋闲，在金虹神界都干过的颇有经验的BUBU；还有跟朋友来玩就决心留下来试试的新人小杨。就这样在租的房子的阁楼上，成立了“三剑客工作室“。
工作室成立后创作的第一部长篇作品，就是《神精榜》，它凝结了我们三剑客三人的心血，也承载了引领工作室走上正轨的重担。而我，则一直用自己在动画公司的年薪养着工作室，直到《神精榜》连载稳定并出版了单行本，成了个稳定的项目，这才正式辞职出来。2007年，我一整年都在为工作室跑项目跑运营，各种接单跪甲方，搞来一些商业项目养原创，换了大点的房子，工作室渐渐发展到10人+，也基本算是达到了收支平衡。
那时我面临着一个瓶颈，工作室刚上正轨，刚开始有一些稳定的金主爸爸们，我如果继续下去，大约就会和我的很多朋友一样，彻底向资本靠拢，变成一个有可能再也不会拿起画笔的CEO。而工作室，没准会就此发展壮大下去，赚上很多钱……吧？
我记得那时有采访过我的记者，曾经跟我说：“颜老师，相信我，我采访过那么多人，没有人能回得去。我觉得您也不可能回去了，不可能再回去做一个漫画家了。”那天记者走后，我愣愣地发怔，想着，我是为了赚钱搞工作室的吗？……也许吧，女儿在长大，我也要养家，赚钱是多么快乐！可是，我开工作室的初衷是什么呢？如果是为了钱，我的天，我为什么要开一个在当时几乎完全不可能赚钱的漫画工作室？我继续在动画公司躺拿我的年薪不好么？！年薪做投资理财不好么？！买房去不好么？工作室能接到的所有赚钱的活儿不是游戏单就是广告单，要么就是影视单或吉祥物设计，每一项的回报率都比画原创漫画高了太多太多倍，我彻底把公司转型成商插公司不好么？！
不对啊……我是想画的啊！我明明是为了梦想开的工作室啊？
05-07年，是我最明白属于“第一代的烦恼”的时光。美国的迪斯尼们，日本的手冢治虫们，咱香港的黄玉郎前辈们，乃至离得更近的金城金总们……最初都是自己画，后来都搞了工作室，乃至集团公司。那是因为，作为什么行业资源都不具备，面前只有荒原的新生产业的第一代，只蒙头想着创作，几乎是活不下去的。搞工作室，以商单养原创；集结人才，抱团取暖；扩大生产，用盈利项目养新生项目……这些，都是“活下去”的必经之路。要活下去才可能实现梦想。要熬到行业成熟规范了，配套资源都有了，才可能会有“专心搞创作”这个选项。只是，如记者所说，等熬到那时候，绝大部分的人，确实“再也回不来了”。
……在动画公司舒服地打着工，拿着不菲的年薪，老实说，我本来就离“再也回不来了”挺近的。就是因为不想“再也回不来”，我才搞的工作室不是吗？
有一天，和旭升讨论《神精榜》剧情的时候，旭升突然问我：“你打算就这么混下去了啊？你真的不打算画了吗？”
我傻笑。认为我运营工作室是在混着，而没在干正经事的，在工作室里恐怕只有旭升了。——他真的是很纯粹的创作人，他也并不真的把我当工作室老板。他问这句话时，应该是有着期待的……
那就画吧……我想了又想。毕竟，我真的，想画。虽然给新人机会，培养出年轻的漫画家很开心，但我自己还是……想画……
我遏制不住自己拿笔的冲动！
《星海镖师》就这样启动了。很纯粹，又很不纯粹。
纯粹，是因为“想画”。
不纯粹，是因为我给它附加的包袱，太多。
《神精榜》那时候正渐渐红起来，成为《知音漫客》的支柱作品之一。工作室发展的第一步，算是走稳了。而《漫客》的销量也稳步增长着，逐渐有了些当年《画王》的态势，那时杂志已经准备由半月刊转为旬刊，正准备再上一批新作品……
我打电话给漫客主编老猪，说我打算上一部自己亲自画的新作。老猪欣喜若狂，他说等这一天好久了。我知道，以我的资历和《神精榜》的成功，那时候，我画什么，编辑部都会要。
但是，画什么呢？
《知音漫客》那时正在发展，在国内各大城市的书报摊一角飞舞着，就快要风驰电掣起来。在我的想象中，它最终应该发展为周刊，然后再逐渐分刊：“漫客少年“”漫客少女“”漫客儿童“”漫客绘本“”漫客青年“”漫客成年“……直到最终极的全年龄覆盖。
我要为未来的一切备好弹药。
06年我们的《神精榜》上刊，《漫客》杂志此时的核心受众年龄为12岁并向上下辐射。市场上最流行并被认可的漫画类型是“幽默搞笑类“。因此我们应对此情况度身定制了《神精榜》，并获得成功。
所以08年我策划的《星海》，同样是“定制作品“。
——孩子们比那时长大了，所以作品核心受众年龄定位不能再是“12-15岁“，而应进化为”15-18岁“，并在故事进程中逐渐调整为”15-25岁“。他们会喜欢看一些更复杂点的故事和角色，所以《星海》的搞笑部分比《神精》略减，故事深度复杂度增加。同样的他们审美情趣提升了，所以要摒弃《神精》的简约画风，画得美型和华丽些，但又不能太美型，要有个逐渐成长的过程。什么？画《雪椰》后期的半写实风格？那是绝对不行的！会扑街到把地球都拍平咯！必须根据90后喜欢的风格做萌化修改。还要考虑适应助理水准和上流水线的难度 ，做赛璐璐风……
作品创作周期？
——和《神精》一样，1年不被腰斩，2年获得初步成功的话，接下来就是计划中10年+的超长创作周期。因为只有足够的时间沉淀才可能成长为经典。（对不起，那时候还没有IP这个词，我们那时候就叫“好作品“或”经典作品“）
作品类型？
——少年王道漫。全世界范围内都证明了少年向王道漫是漫界金字塔顶尖的作品类型，拥有最大的受众基础和可能性。08年中国尚无任何一部成功的少年王道漫，而对于漫客的低龄读者而言，还需3年+的成长才可能相对自由地接触到来自日本的顶尖王道漫作品。《星海》应该能拥有3年宝贵的发展窗口期。
作品世界观及特色？
——世界观一定要足够大，甚至比《神精》还要大。以满足未来的作品拓展可能性和所有的商业开发需求。未来改编动画番剧的节奏，未来改游戏可依赖的门派等级数据……全都要考虑齐全。
——特色就主打“太空国风“，传统的部分用”镖师“和“国风朋克”来覆盖，让读者在作品中找到熟悉感。定位在“太空”上则是因为可以和《神精》的修仙世界做明显区分。太空世界未来的拓展度也足够大，甚至可以说“最大”。
角色塑造？
——单主角好画，但是没意思。开后宫受欢迎，但是后继乏力。《神精》我们已经做了“经典三人团”，《星海》就做成群像剧吧！虽然“塑造多个偶像”且多线叙事极难，但是一旦成功，未来的爆发可能性就会无限增大。（那时候，漫威的电影宇宙尚未在国内上映。但是美漫我是了解的，《龙珠》《圣斗士》我是痴迷过的，《X-MAN》我是看了的，从小也曾带着“《西游记》和《封神榜》的世界是不是连在一起的啊？“这样的疑问……所以对“IP宇宙”这玩意是有概念的）
主题？
——我喜欢“友情，努力，胜利“，也喜欢”成长“，不过”守护“听起来好像更NB一点？……那就这么定了！
对标作品？
——《星战》+《龙珠》+《圣斗士》+《金庸作品》的大杂烩……（有粉丝说《星海》像《海贼》，但在08年，我真的还没有看过三大民工漫。在我的少年回忆中，只有《龙族》《圣斗士》《幽游》……）
然后，我想修改的，是第一主角。
——单纯无脑热血的王道漫标准主角，有点重复且无聊。而且，我们已经设定过陈小琥了，我并不想copy一次。也不想孩子们长大了骂我主角”抄袭XXX“。而我又相当讨厌“龙傲天”。那就……搞个可能谁都没搞过的吧？废柴文科生？嗯……这听起来有点难……这跟”热血少年漫“完全不搭好嘛？不不，搞纯王道，最终还是要直面和海对面的究极王道漫正面PK的！那就还是稍微”邪道“一点点，做出差异化吧。
最后的最后，佐料呢？
——啥？你说热血打斗？那是《星海》的主料好么！
擦边球啊！擦边球！叔最喜欢擦边球了好吗！什么？你说给娃看的漫画里不适合擦边球？呃……这个是叔的个人爱好，男儿本性，试过改，改不了，不想改，对不起。
就这样，《星海》的创作上马了。
策划完备。
大纲齐全。
未来可期。
啧啧啧啧，作为有着十几年创作经验的圈内不死老怪，头戴国漫十年原创销售皇冠，加上新作《神精榜》的成功加持，我觉得上刊后咱肯定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然后……我这么俊俏的脸就被打脸打成了猪头。还是被不良奸商泡发了再卖的那种。
“喂，你看了那个新连载的《星海镖师》吗？”
“画风太丑了好嘛！我都是直接跳过不看这篇的！”
“主角好挫哦，不想看这么白痴的主角！”
“作者有问题吧？天天画大xiong！我都不敢在家里看！怕被误会成变态！“
“土得要死，画面好乱的，字又多，这是港漫风吧？不想看。“
…………
老猪主编悄悄打来电话，长达千里的电话线也掩饰不住那头的失望：“颜老师，这个……第一期的排行榜出来了，排……第六。“
12个作品排第6。当年《神精榜》上刊也没这么差……
信心全跨。
——我是真的落后于时代了吗？
“嗯……第六其实还好。颜老师……请加油哦。“
确实，还不至于被腰斩。但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是真的。于是一边连载，一边思考。
修正，再修正。把很多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特征去除，抛弃已经不合时宜的经验，甚至，把不触及原则的一些规则也放弃了……90-00后的口味，是真的和70-80不一样了啊……
略微说点细节吧。
那时的市场，战斗漫里最流行的是扮酷秒杀。一秒杀，人气就涨。但是，尽管14岁的我曾觉得“天马流星拳““庐山升龙霸“很酷，但24岁的我看起这些来却真的索然无味。那么……就做限制吧，在”2年生存期“中，任何一场战斗，无论情节如何设计，长度决计不可超过3回。
那时的市场，流行角色不停换装换发型，这样才显得时尚。但漫画设定角色的准则明明应该是“角色标识化“，让读者只看剪影也能认出是谁。这样对作品的传播和未来衍生才有利。……那就放弃服装的一致化来跟随潮流，而保留基本造型不变吧。
角色的固有色根据环境色变化，原本应是绘画的准则。但如果谁真的敢在月刊连载中，让读者看着角色在夜色中黑糊糊地打斗上半年，这作品不被腰斩才怪。……那就只好让大家认为我不认真或者不会画，把固有色和环境色分隔开，角色服装肤色只受特效影响而不受环境时令影响，来保持作品每月连载呈现出来的明度和彩度吧。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而最巨大而恐怖的调整，是在“梦萝学院篇”和“涯枭篇”之间，原本我有设计一个“接镖篇”的篇章，在“接镖篇”中会有3-4个墨隐班接镖的小故事。这原本是前期剧情铺垫过的“三大学院”及“八旗十二镖”等角色的表演舞台。但是却最终被我整篇删除。删除它造成的后果，是让主角团没经过历练就突兀地直接面对了大BOSS涯枭，导致了相当多读者阅读时觉得这段的情节有跳跃感。而实际上，这段删除让《星海》在残酷的排行榜制度中活了下来，并在强大的竞争对手降临前争取到了一定的成长空间……我至今都认为，这个删除因应当时形势没有做错。但因这一章被删除，而带来的作品完整度上的遗憾，却让我始终想在未来补画上这一篇章……
连载一年多，调整到30多回时，《星海》终于登上排行榜冠军。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始终保持排行榜前三。
《星海》总算给叔找回了工作室老大的面子……
《星海》后来在杂志旬刊连载，成为《漫客》的支柱作品之一。
《星海》单行本首发即火，销量曾稳居原创少年类作品销量之冠。《神精》+《星海》的成功，使来约稿的人踏平了工作室的门槛。也让工作室小伙伴们被迫长期996-007地营业。
它拿过国家政府动漫奖和相关奖励扶持，即使在官方也获得认可。
因为它带来的收入，叔登上了“中国漫画作家富豪榜”。在行业慈善拍卖会上，也有过《星海》单页原稿被拍出数万乃至十几万的记录。
甚至，它会被新一代读者们拿来和《火影》，《海贼》相比。
它曾经是热血少年漫爱好者们的希望甚至骄傲……
但是最终，它始终没有成为打造传奇的顶流作品……
在我的梦想里，曾经真的是希望他达到 “国漫王道少年漫扛鼎之作”的高度的。能火，能打造出整个的产业链，能成为国漫代表作，能成为国产少年漫的标杆，甚至能，逆输出。
有人疑惑，有人为它惋惜。时不时的，我还会偶尔在一些网站上，看到有粉丝们为它报不平，称它是“被低估的国漫精品”。让叔顿生出知己之感，也甚为感激并在此拜谢。
但我自己，对于这种情况的产生，自然是很心里有数的。
《星海》没有机会成为国漫之光，创造经典，最大的原因，自然在于我自己。
每一个漫画家，都应该倾尽全力，投入于作品之中，才会有些微的可能性，创作出优秀的经典。而我，却因为种种原因，始终只有60%左右的精力，被投入在创作中。对于家庭的责任，各种社会事务，行业政府活动，尤其是工作室的运营以及对于各主笔新作品的监制，耗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一半的个人精力”去PK人家“集团智慧的产物”，真是输得一点也不冤。
困难的时候，或是疑惑的时候，会真的希望从天上冒出个可人儿，能成为最佳搭档，帮我把运营的部分全盘接过去，让我能安心创作。……只是，这样的人，我始终没能找到。而有趣的是，当我环顾工作室时，我又会看到，在旭升他们这些工作室画家的眼中，我，正是他们心中那个能负责运营，让他们安心画画的人。
曾经有工作室的新主笔，跑来给我提意见，说“老大我觉得你早就不应该再画了！以你的江湖地位和资历，就应该封笔，全力扶植我们这些新人才对！这才应该是你的工作！这样工作室才有未来！”面对着稚嫩的面孔，我无法斥责他的这个想法，但始终会从内心生出：“难道我就没有创作的权利了吗?我抽空帮你改分镜还做得不够吗？老大，还真是难当啊……”
很多年后，“快看”的陈安妮来我这拜访，聊到业内人对她意见颇多，又招不到像样的创作人才，各种苦恼。
我问她：“你是更喜欢创作？还是更想把公司做大？”
她想了想，说：“做大。”
“那你就别再画了。专心运营吧。你身为老大，如果继续创作，就要接受你的公司里，永远都不会有远超你才能的创作人出现。因为没有人会愿意依附于比自己弱的同行对手。你只有化身资本，坐到另一个台阶上，才可能找到超越你的人才。”
后来，她真的没有再画，专心运营，公司亦越做越大。
记者说：你看，又一个人做了正确选择，“再也回不来了”。
可惜我比较轴，就是离不开创作……
你看这个年轻人呀~~他明明不是手冢~~却既想搞常盘庄还想自个儿玩创作~~~
“这只能证明你自己作……并不能说明《星海》没有爆红的理由吧？未来想入行画王道漫的少年们，可都还等着你的答案啊？”
《星海》偏日式的作品设定与国内实际市场需求的相悖……杂志受众男女比例三七，又坚定在12-15岁核心受众的定位，高龄男性向《星海》天生劣势……男粉丝们基本从不投票……没有选择交出版权导致无论新老平台都不愿出资本力推……来自《斗罗》《斗破》等同质作品的意外降维打击……《龙族》项目的崩塌导致工作室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强剧情长篇连载，连载进度和单行本出版进度相差千里，导致新人看不完整极难入坑……迷之情节和大量伏笔并不适合超长篇连载……对群像剧的掌控能力不佳……团队运营能力欠缺+不适应网媒时代生存法则……长篇剧情漫需要依托产业链才能维持活力，但国漫在如何打造产业链条上还有各种欠缺……个人身体状况导致战斗力下降……画得慢画得慢画得慢画得超级慢！！！——像这样的，导致《星海》没能爆火的理由方阵，我能写出好些页。但是这个除了自己复盘检视用，毫无意义。
这个世界，只看结果。
嗯……要是你们觉得这些复盘对大家未来的创作有帮助，也许我哪天写出来？但不是现在……
让我自己评论的话，《星海镖师》是漫画海洋中的良作，尚达不到优秀。虽然他曾经有达到优秀的苗头。
世界观：7.5分
故事：7分
角色塑造：7.5分
画功：6.5分
分镜：7.5分
对于读者而言的追更煎熬度：10分
可撸：……嗯……这个还是X掉比较好……
这是我投入最多人生和血脉的一部作品，但是仅有一项分数超过了8分，实为人生憾事呀……
有时候，会觉得很奇妙。唐小镖，抹茶，乌丫，丁铛，雷飞炎，寒信，睦，帕罗尼，帕格菲，胧，墨荷…………这些当年随意取下，甚至抓阄获得的名字，竟然已经陪伴了自己13年以上。
他们在纸上，但是对我而言，他们是活生生的人生伙伴。时不时的，他们会从纸上游弋起来，浮到我的鼻尖上，告诉我：“这里不对！在这里，我才不会这么干！”我有时大囧脸红，会赶紧涂掉分镜，重画一稿。有时却会邪笑着不以为然：“你就牺牲下吧！这里你不这么干，你想让情节崩了嘛？身而为人，虽然有抗争之力，但有时，总得服从命运的安排吧！“
我居然就这样每天和他们厮磨吵闹，一起成长了七八分之一的人生……他们对我而言，属实已成家人。
《星海镖师》是我最想画的作品吗？并不是。它只是在那一年，那个契机上，让我觉得有机会的作品。
它是我最想要的风格吗？并不是。它只是我为了获得新时代读者的喜爱，而尝试着去做的定制作品。
它在讲述着我最想表达的思想吗？也不是。开始创作时，我还是青年，而现在，已是中年肥叔，秃头肉团。这十几年来，我自己的所思所想和成长，并不能在一部少年向漫画中得到完全的体现。……但是，总有些东西是不变的。最初我想表达的那些核心，那些友情，那些心动，那些努力和成长，那些守护的心，我想要告诉你们的那些真挚，是不变的。
我在我真实的人生中，遇见了《星海》，它不完美，不足够优秀，但是它就像我在人生中遇到的每一个家人，每一个朋友，每一个师长前辈同行同学同事下属……他们不完美，却足够令我感动。
画漫画，蛮苦的。但也蛮酷的。
我时常想象，在一个陌生的城镇，会有个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少年，有一天，他（她）意外地看到了《星海镖师》，觉得还不错，激动开心了一会儿，甚至，被某个角色感动到，从此，就认可这个角色成为自己的新朋友，共同成长。
他可能是唐小镖，可以和你共同努力，一起成为雨燕和蜂鸟，带你跨进985211。
她可能是乌丫，可以和你一起尝试坚韧，最终战胜十人而还。
她也许是抹茶，裙摆飞起，让你芳心噗通，无法直视。
她没准是丁铛，那副嘴脸和你现实中的闺蜜就像双胞胎！
他又或许是胧，就算在世界的毁灭边缘，他也是你又甜又骚气的定心丸。
也说不定，她是墨荷老师，有着在你遭遇挫折的时候，可以肆意埋进去缠绵的胸怀……
什么？你挑了睦？……………呃………我劝你在和他一起干什么事之前，最好把《刑法》读读完…………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会被幸福感包裹起来，觉得能创作，是如此地幸运！
“人生，有标准答案吗？”
《星海镖师》不完美，也不标准。
但正因为人生没有标准答案，人生才如此美好精彩。
对吗？
（PS：别问了，叔肯定会画完它的。我带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会给他一个完整的交待。只要你愿意守护着《星海》，我就会守护着你喜爱的这些朋友，一直出图，直到地老天荒。
再说了，万事皆有可能，《星海》还未完结，没准哪天走了狗屎运，它又变顶流了呢？哼哼。
许个愿吧，待他完结时，希望我能自己给每项的分值……都加上1分就好了。想想就开心……）
颜开 2021.5.29
不请自来。
《星海镖师》这部作品我个人是很喜欢的，在我心里，他就是一部很合格的少年热血漫画。
夸的话就不谈了，说点我个人对这部作品的一些其他看法。
以下都是个人看法，不是真理。
《星海镖师》对国内漫画的新人创作圈的影响很大，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好的一面是，它是一部合格的少年热血漫画，他给漫画创作者开了个好头，它克服了传统日式少年热血在国内水土不服的现象，没有日式文化的表面文化形象底蕴，对中国传统文化也没有那么知根知底，没关系，我们可以架空吗，我们画什么，什么就是中国文化，没必要所有东西都要问老祖宗要是吧。
我15年到18年那段时间认识的热血漫画创作者基本都看过《星海镖师》，而且都给予了这部漫画很高的评价，也许他没那么优秀，但他为今后热血漫画作者的创作提供了一条思路，而这，是几十部几百部的国产商业漫画都无法做到的。
“它没有教会我们创作能赚钱的漫画，但它教会了我们如何在日漫的阴影之下创作真正的国产热血漫画。”
坏的一面是，它是一部合格的少年热血漫画，即使它在国内漫画质量上已经站在了翘楚的地位，它还是倒了。它的口碑并没有发酵，它的质量也没有更多的反馈。强如《星海镖师》都落得如此地位，一个普通的新人创作者，即使再如何创作，又有什么用呢？
作为创作者，没有几个能自认为，刚出道的我，水平能赶得上颜开老师，我的阅历与经验都比颜开老师强，我的毅力能够坚持比颜开老师更长的连载。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我认识的，看过《星海镖师》的漫画创作者，最后都离开了这个行业，水平不够，是一个方面，但更多的，是水平之外的因素。而这些因素，我们也许能从《星海镖师》的境遇中窥出一二。
“当人们意识到英雄也会陨落，就不会有人愿意去当第二个英雄了。”
聊点题外话。
我今天在颜开老师的帖子里看着他发的工作室的照片，不紧就想起了我曾经的经历。
我曾经在一些漫画工作室里待过，那时候我们的漫画工作室也和颜开老师的工作室一样，欢声笑语，大家每天一起研究日本漫画，探讨分镜和漫画技巧，对中国漫画的未来充满希望。
但最后，工作室里的人，逐渐少了，有的是家里给的压力太大，被迫转到了其他更高薪的职业。有些是实在熬不住这种辛苦做一顿子漫画，反馈却始终平平的反差生活。有些人是生活所迫必须去外地另谋生计，还有一些人，被当时的环境恶心到了，主动退了圈。
后来有一天，工作室走的就剩下三个人，我、主笔和一个上色。当时我们三个人给工作室做大扫除，三个人扫着扫着，主笔突然笑着抬头问了一句：
“还做吗？”
我和上色抬起腰，三个人看着彼此，都笑了，笑之后是沉默，我们无声地打扫完了工作室，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那个曾经洋溢着快乐与梦想的出租屋。
我不知道颜开老师的工作室现在的人是否还像当初那么齐，是否所有人都依旧在工作室里向着未来奋斗。但我真心希望，他们能够依然能保持着那份在照片里的快乐。
“在漫画创作中诞生的快乐，在将来都会转变为痛苦。带着这份痛苦继续前行，同时又憧憬着这份痛苦再度转化为快乐，这像是一个真正的漫画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