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巴拉·格列朗杰
2009年12月23日,伟大的爱国主义者、著名的社会活动家、藏族人民的优秀儿子、我国民族工作的杰出领导人、中国共产党的亲密朋友阿沛·阿旺晋美在北京逝世,噩耗传来我不胜悲恸。回想半个多世纪来与他合作共事的风雨历程,深切感到,他不愧是西藏爱国进步人士的杰出代表,不愧是无党派人士和少数民族人士的一面旗帜。自上个世纪初叶开始,他从一个贵族子弟成为旧西藏地方政府的高级官员,后来在党的政策感召下,又从一个开明贵族官员成长为新中国的国家领导人和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的主要领导,亲历了西藏历史的重大转折,参与了西藏乃至全国伟大变革的各个发展阶段,见证了历史潮流的一往无前。他一生爱国爱民,始终怀着强烈的民族责任感,始终站在国家和人民的立场上,与中国共产党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他追求真理、矢志不渝的高尚精神,坚决维护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的爱国立场,殚精竭虑、兢兢业业推动西藏发展进步的优秀品格,永远值得我们尊敬和学习。
胸怀民族大义，为西藏和平解放立下了汗马功劳
西藏的伟大历史变革,是从签订“十七条协议”开始的。上世纪前半叶,由于清朝政府、国民党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昏庸无能,由于帝国主义的侵略、掠夺和挑拨离间,西藏长期处于极端贫穷落后的状况,西藏地方与中央的关系、藏汉民族的关系以及西藏内部的关系,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新中国成立后不久,党中央、毛主席和中央人民政府根据全国的形势和西藏的实际情况,做出和平解放西藏的重大战略决策,敦促西藏地方当局“派出代表到北京谈判西藏和平解放”。但当时西藏地方政府上层少数亲帝分裂主义分子,在帝国主义势力的怂恿、策动下,拒不接受中央关于和平谈判的主张,公然进行抗拒解放、分裂祖国的活动。在决定西藏前途命运的历史紧要关头,阿沛·阿旺晋美以远见卓识和大无畏的气魄明确提出:“西藏问题是中国内部问题,只有同中央人民政府商谈才能解决,应当派代表团去北京谈判”。在赴任增额噶伦兼昌都总管前,他还先后多次给十四世达赖喇嘛及噶厦政府写报告,促请派代表同中央政府谈判,建议停止武力对抗解放军,进行和谈。
1950年10月,在昌都战役期间,阿沛·阿旺晋美派人同解放军取得联系并进行谈判,随后命令总管署及藏军2700余人放下武器。昌都地区解放时,他先后两次与当地其他官员联名给噶厦政府写报告,以亲身经历和对共产党和平解放西藏方针政策的理解,劝说西藏地方政府派代表同中央人民政府谈判。1950年12月,昌都地区召开第一届人民代表会议,产生了以阿沛·阿旺晋美为主任的昌都地区僧俗人民争取和平解放西藏工作委员会。1951年1月1日,昌都地区人民解放委员会宣告成立,我和阿沛·阿旺晋美当选为解委会副主任,从此也开始了我与阿沛·阿旺晋美的交往共事和友谊。昌都地区的解放,粉碎了帝国主义和分裂势力阻止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的图谋,打开了和平谈判、进军西藏的通道,为和平解放西藏创造了有利条件。
1951年2月,作为西藏地方政府委派的首席全权代表,阿沛·阿旺晋美率团前往北京同中央人民政府协商和平解放西藏的事宜。经过各方共同努力,最终签订了《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也就是上面所说的“十七条协议”,西藏实现和平解放。在签订和执行协议的过程中,阿沛·阿旺晋美以国家利益和中华民族利益为重,始终站在党和人民一边,为西藏的和平解放发挥了重要作用。从此,西藏各族人民摆脱了帝国主义的侵略和羁绊,在祖国大家庭内,共享民族平等和发展的权利,它标志着西藏迈出了从衰败走向兴旺、由落后走向进步、由分裂走向团结、由黑暗走向光明的第一步。阿沛·阿旺晋美后来曾经说过:“西藏的和平解放,为西藏民族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这就是:在中国共产党和中央人民政府领导下,实行民族区域自治,进行必要的社会改革,沿着社会主义道路,慎重稳进,积极发展西藏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科学技术等各项建设事业,逐步提高西藏人民的物质和文化生活水平,逐步消除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各民族间事实上的不平等。这是一条光明大道。”在长期的革命、建设、改革事业和国务活动中,阿沛·阿旺晋美与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等中共领导同志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也多次和阿沛·阿旺晋美一道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聆听几代领导人的谆谆教诲,这对我在西藏和平解放以后的成长进步,起到了极为巨大的作用。
承担历史重任，为筹备成立西藏自治区付出了大量心血
西藏和平解放后,如何贯彻执行“十七条协议”,就成为摆在西藏各族干部群众面前一项十分紧迫而重要的任务。阿沛·阿旺晋美带头维护和贯彻执行“十七条协议”,团结、争取更多的人拥护和执行协议,发展壮大爱国力量,同时不遗余力地同各种破坏协议、分裂祖国的势力和言行进行坚决斗争。
1954年11月,依据宪法和“十七条协议”以及西藏的具体情况,中央人民政府决定正式组建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筹备小组,阿沛·阿旺晋美担任组长,他多次召开小组会和组长联席会,正式提出成立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具体方案的工作报告,为1955年3月国务院决定成立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奠定了坚实基础。1956年4月,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正式成立。应当说,随着“十七条协议”的逐步执行,中央和西藏地方的关系进一步密切了,藏族和汉族之间的团结得到进一步加强,西藏各阶层人民的爱国主义热情迅速高涨,经济和各项社会事业迅速发展。
然而,1959年3月,西藏上层反动集团发动了全面武装叛乱。阿沛·阿旺晋美不顾个人安危,将叛乱分子动向通报给中共西藏工委,并给十四世达赖喇嘛写信,希望他脱离叛乱分子,作出正确的决定。中央作出平叛决定后,他作为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副主任,坚决贯彻执行中央的决定,坚定站在反分裂斗争的第一线,参与和领导西藏人民平息叛乱、进行民主改革和建设民主政权。记得当年6月28日,自治区筹备委员会召开第二次全体会议讨论民主改革问题,在十世班禅大师主持下,会上阿沛·阿旺晋美作了《关于当前任务中几个主要政策问题》的报告,我主要就改革宗教封建特权和剥削制度问题讲了话。那次会议第一次吸收了许多劳动群众代表列席会议,会议通过了《关于西藏全区进行民主改革的决议》。
1965年9月,西藏自治区宣布正式成立,阿沛·阿旺晋美当选为第一任自治区人民委员会(后改为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周仁山和我等7人当选为副主席令人难忘的是这一年初的2月份,周恩来总理在北京约见阿沛·阿旺晋美和我谈话,对做好西藏工作作了许多重要指示。从此,在工作上我与阿沛·阿旺晋美的联系就更多了。之后,他长期担任西藏自治区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和自治区人民政府主要负责人,担负起领导西藏人民实行民族区域自治、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的重任。工作中,我深感他是一位有远见、有魄力的领导者。他作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全国人大民族委员会主任委员,参与组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族区域自治法》的制定。他勤勤恳恳,踏实工作,积极贯彻中央民族工作精神,努力维护平等团结互助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多次深入民族地区和全国各地考察调研,推进民族区域自治进程,保障民族区域自治法的顺利施行,为祖国民族工作、中华各民族的大团结和祖国统一倾注了大量心血。
心系家乡建设,为西藏发展进步倾尽了毕生精力
阿沛·阿旺晋美长期担任西藏自治区领导职务,一直致力于推动西藏经济发展和各项社会事业建设,殚精竭虑地造福西藏各族人民。西藏民主改革50年来取得的巨大成就,凝聚着阿沛·阿旺晋美的智慧和心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和国家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开启了改革开放历史新时期。围绕新时期西藏工作中心任务,阿沛·阿旺晋美作为自治区主要领导,深入贯彻落实中央的各项决策部署,组织力量开展西藏拨乱反正,全面贯彻中央西藏工作座谈会精神,深入调查研究,制定实施了一系列休养生息、治穷致富的政策措施,完善农牧区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两个长期不变”政策,推动城市经济体制改革,为开创西藏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作出了重要贡献。
八十年代以来,他不顾年事已高,还经常回西藏深入基层考察、指导工作,了解农牧民群众生产生活情况,帮助他们协调解决各种困难问题。我多次陪同他一起到西藏各地、县考察调研,慰问当地干部群众。他和十世班禅大师于1987年共同发起成立了民间慈善组织“援助西藏发展基金会”,并担任理事长,为发展西藏的经济、文化、教育和语言文字多方筹划。即使在九十年代初从西藏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之后,他仍然十分关心家乡建设。他积极参与国际友好交流活动,大力宣传国家的方针政策和西藏的发展进步,宣传中华各民族之间水乳交融、谁也离不开谁的历史联系和现实关系,驳斥分裂主义言行,为海内外各界友人所尊重。他注重西藏历史文化传承,致力于藏族优秀文化的保护和发展。
2004年,海内外一批关心、热爱西藏文化的人士成立中国西藏文化保护与发展协会,在社会各界的推荐下,他不顾年迈体弱,亲任会长,为在国际上宣传西藏的真实情况、动员海内外和社会各界力量保护和发展西藏文化继续积极努力。在2009年西藏民主改革50周年前夕,阿沛·阿旺晋美发表了他最后的署名文章。他说:“我还衷心希望那些漂泊在海外,心系故土的藏族同胞,为家乡和父老乡亲做些有益的事情。”长期以来,他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和勤奋工作,赢得了各族各界人民的广泛信任和爱戴。
坚决反对分裂,为维护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做出了巨大贡献
西藏和平解放60年来,阿沛·阿旺晋美在事关祖国统一的大是大非面前总是旗帜鲜明,挺身而出,立场坚定地维护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坚决反对一切分裂主义破坏行径。我与他的长期交往和合作共事中,经常听到他讲过这样的话:“分裂破坏活动是违背藏族人民根本利益的,每次闹事直接受害者都是藏族人民。西藏人民反对闹事、骚乱。”他还以自己见证历史的亲身经历,明确指出:搞“西藏独立”是没有出路的,是注定要失败的,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西藏人民才能真正当家作主;只有生活在祖国大家庭当中,西藏才会发展进步,人民才会幸福安康。
20世纪80年代末,在国际敌对势力的支持和流亡境外的西藏分裂主义集团的策划下,拉萨一度发生骚乱。他旗帜鲜明地反对任何分裂祖国的行为。他深入西藏各地考察调研,慰问驻藏解放军和各族干部群众,为稳定西藏局势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十世班禅大师圆寂后,他坚决支持藏传佛教界按照宗教仪轨和历史定制,遵循金瓶掣签、中央政府审批的原则,认定十世班禅转世灵童。
2008年,在拉萨“3·14”打砸抢烧严重暴力犯罪事件发生后,已经99岁高龄的阿沛·阿旺晋美还专门约见记者,对该事件发表谈话。他愤怒谴责暴行,义正辞严地指出,这起事件是达赖集团内外勾结有组织、有预谋、精心策划和指挥的,目的是企图将西藏从祖国分裂出去。为了维护法律尊严、维护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维护西藏社会稳定,有关部门依法采取有效措施妥善处置是非常及时的,完全必要的。搞“西藏独立”是违背西藏人民意愿的,是不得人心的。
他长期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副主席,认真履行职责,积极参加各项活动,努力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为坚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作出了重要贡献。他始终十分关心西藏的各项事业,在事关西藏发展稳定的重要问题上直言不讳,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他一贯坚持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强调要严格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正确处理好民族和宗教问题,为推动我国民族工作以及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实践和完善,为人民政协事业发展倾尽了毕生心血、建立了不朽业绩。
阿沛·阿旺晋美在一个世纪的人生中,经历了新旧两种社会制度,目睹了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们伟大祖国怎样走向富强,各民族怎样走向亲密团结,实现了国家统一和民族的大团结,正在向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胜利迈进。他毕生为之奋斗的正是为了维护祖国统一,增进各族人民的团结,促进各民族的共同繁荣和发展进步。我们一定要以他为楷模,为建设团结、民主、富裕、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新西藏做出更大贡献。这将是我们对这位世纪老人的最好告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