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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样作为A24“出道”的新人导演,大卫·洛维显然无法对这种半制片人中心制做出强有力的反抗,作为迷影型导演的他最终也无法为这个故事赋予更为深刻的内涵,仅仅停留在镜头语言的模仿。最终,《绿衣骑士》成为了一部既不史诗,又不具娱乐性的影片。

喵族码字员:煤十斤公爵

虽然“阿里·埃斯特模式”一定程度上帮助它走出困境,但也意味着它不得不背离早先立下的“独立,扁平化管理”的“人设”,背离那些媒体大为称赞的“A24模式”。

近日,以独立电影与恐怖片著称的A24再次祭出一部新片:《绿衣骑士》,影片改编由大卫·洛维执导,他2017年的影片《鬼魅浮生》也曾经成为了无数影迷的影史十佳。在一年前发布的先导预告片中,缓缓下落的王冠,以及红色的哥特字体无一不令人翘首期待。

由于疫情原因,原定于2020年上映的影片最终在今年7月30日定档,随着蓝光光碟的发售与8月18日的短暂上线,我们也终于可以看到这部影片。然而媒体评分和观众却呈现出截然相反的两种方向,这部影片在烂番茄上得到了87%的新鲜度,Consequence,罗杰·伊伯特影评网站等多家媒体给出满分,并认为大卫·洛维对于骑士传奇的解构展现了一种美国电影少见的奇特与诡异感。然而在另一方面,观众评价似乎并不如人意,无论是IMDB和豆瓣等国内外影评网站,影片的评分都保持在6.5—6.8分左右,仅仅算是一部刚刚及格的影片,而在烂番茄网站,观众评分更是跌破了49%。为什么观众和媒体的分歧在这部影片中如此明显?A24真的失去了观众的窗口期了吗?

《绿衣骑士》改编自英格兰14世纪的一首长达2529行的叙事诗《高文爵士与绿衣骑士》。此时的历史背景是随着征服者威廉及其诺曼王朝征服英格兰,浪漫传奇这一文学形式占据了主导地位,而这项叙事艺术的前身则来自于吟游诗人的英雄冒险故事与浪漫文学。而描述亚瑟王的手下圆桌骑士的高文爵士的绿衣骑士则成为了叙事诗之中流传最广的版本。

《高文爵士和绿衣骑士》主要描述了在卡米洛特,亚瑟王的圣诞节庆典之上,一位身披绿色战甲的骑士突然闯入宫中,公然挑战亚瑟王的权威,让骑士将他的头砍下,并令这位骑士一年后赴约去回受他一斧。虽然骑士前往一场很大程度上有来无回的挑战是浪漫传奇中经常出现的主题,但在很大程度上,推动其英勇行径的,往往是一名代表完美的“永恒之女性”,她的爱欲(实际上是命运之神的化身)驱动着骑士的前进。而在《高文爵士和绿衣骑士》中,城堡女主人的色诱是面向高文爵士的挑战。最终高文爵士的无伤令全诗更像是一部奇迹剧,折射着基督教的教义。

然而在大卫·洛维的《绿衣骑士》中,我们所看待的高文骑士却是一个唐璜式的享乐主义者,在影片的开场,他一方面是亚瑟王的圆桌骑士,另一方面则经常出没于小酒馆,酩酊大醉,他也并没有拒绝城堡女主人的诱惑,如果说原著的主题是如何遵守作为骑士的清规戒律,那么大卫·洛维的这段旅程,则描绘了这名高文爵士如何一步步彻底违反骑士之道的。

对于高文而言,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逞强,渴望在亚瑟王的圆桌骑士之中脱颖而出,他是一个努力成为男人的男孩,在面对绿衣骑士的挑战之中,他看到了获得荣耀的机会。但他并不愿意承担责任,面对绿衣骑士的无情之斧时,他退缩了,至少借助了一个虚幻之梦自我补偿,这场梦在他加冕的那一刻突然崩塌。绿衣骑士的一句“所以我们现在开始吧”最为影片的最后一段对白,引向了一个开放式结局。

给出满分评价的Consequence认为,A24的这部《绿衣骑士》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形式复兴了20世纪70,80年代的一系列以骑士和魔法作为主题的影片。洛维的亚瑟王宫殿是一个衰败而腐烂的世界,在这里,自然逐渐挣脱人类对其的设计,而绿衣骑士在影片中的设计则具有强烈的本土德鲁伊主义色彩,因此,电影版《绿衣骑士》则在某种程度上展现了当时的宗教冲突:发生在基督教与本土德鲁伊文化之间。Canadian Dimension将这种冲突移植到当下“人类世”的生态焦虑,它反映了一种圣经式生态天启一语成真之下的文化,在这里,古老的异教主义被重新提起。

除却重构式改编,《绿衣骑士》也体现着大卫·洛维的迷影(恶)趣味,包括却不限于由于喜欢影碟厂牌Criterion Collection(又称CC),于是把亚瑟王的圆桌设计成了“C“形。而在接受采访时,他多次提及了塔可夫斯基的《安德烈·卢布廖夫》,这些让我们想起影片中充满骷髅的荒野以及被火光照耀的房间,在塔可夫斯基的影片之中,火是一种神圣原质。而在《绿衣骑士》中,随着绿衣骑士的离去亮起的火光,意味着通向死亡的开始。

大卫·洛维的长镜头体现了他对于重塑时间观念的执迷,在《绿衣骑士》中,同样可以发现一种低配版本的时间—影像,这种影像包裹在视觉效果与动作推动的影片之中,当高文爵士被劫并倒在地上之时,摄影机的摇动形成一个环形——圆与环在《绿衣骑士》中象征着原始充盈,在影片的后半部分,这种原始充盈也逐渐被打破——在这里,他变成一具白骨,然后又变成一具活生生的人,它是一个轮回?一个奇迹?还是一个梦?总之,作为一种时间—影像,时间在这里被“雕刻”了,一个奇迹在场面调度中产生,至少在这一段中,它属于塔可夫斯基,也属于沟口健二。

在这里,来自电影早期的巫术闯入了这部CGI电影。然而,《绿衣骑士》为人所诟病的另一个原因来自于过于重视视觉效果,内容空洞,这当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自于导演的局限性使然,然而在另一方面,A24对于影片的限制也“功不可没”。虽然在近些年来,A24俨然成为了一个“网红”性质的电影公司。但是在2018年签约苹果Apple+之后,A24的整体口碑,以及获奖状况开始下降,无法回到2016—2017年的巅峰时期,高潮与低谷仅差一年。而在2020年,全华语班底的《别告诉她》虽然获得不错的票房成绩,却并未入围奥斯卡提名——事实上,除却《灯塔》入围最佳摄影奖之外,A24的影片处于缺席状态。

自此之后,A24希望重整自身的辉煌时刻,在《寄生虫》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之后,A24投拍了全韩国班底的《米纳里》,虽然无论是质量还是获奖状况发表现并不理想,但尹汝贞作为最佳女配角的获奖仍然引起了一些话题。而在商业方面,由于《遗传厄运》的票房走红,阿里·埃斯特作为新人导演的出道,以及A24对于“独立恐怖影片”品牌形象的确立,A24俨然形成了一个模式,而在《绿衣骑士》的视觉奇观之中,也可以很明显地发现这种影响,并塞入了各种“A24符号”,例如当巨人出现时,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如同《仲夏夜惊魂》的“反转镜头”。而同样作为A24“出道”的新人导演,大卫·洛维显然无法对这种半制片人中心制做出强有力的反抗,作为迷影型导演的他最终也无法为这个故事赋予更为深刻的内涵,仅仅停留在镜头语言的模仿。最终,《绿衣骑士》成为了一部既不史诗,又不具娱乐性的影片。

虽然“阿里·埃斯特模式”一定程度上帮助它走出困境,但也意味着它不得不背离早先立下的“独立,扁平化管理”的“人设”,背离那些媒体大为称赞的“A24模式”,分析国外的中差评,我们可以发现更多的指责在于“空洞”(Void),“MV化”,而大卫·洛维的所谓现代改编也在某种程度上显得幼稚,浅显,不伦不类。A24未来将会如何挽回观众?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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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10 阅读 21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