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作家毛姆的一生热爱旅行,曾前后多次在南太平洋地区的游历的经历,使得他获得了独特的创作题材和风格,开拓出一片属于他个人的创作天地,马来亚地区还一度被称作“毛姆国”。
近日,毛姆的短篇小说集《马尾树:六篇小说》由浙江文艺出版社“KEY-可以文化”引进出版。这也是毛姆经典小说集《木麻黄树》的全新译本,译者是叶尊。
《马尾树:六篇小说》,[英]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著,叶尊 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21年1月,56元,精装。
《马尾树:六篇小说》是继《一片树叶的颤动:南太平洋诸岛的小故事》《阿金:六篇小说》之后,“KEY-可以文化”再次推出的
“毛姆异域小说系列”
的第三本。与前两本相同的是,《马尾树:六篇小说》同是毛姆生前亲自编选的单行本短篇小说集,并以自己的游历见闻为背景进行创作。
《马尾树:六篇小说》的出版与《一片树叶的颤动:南太平洋诸岛的小故事》《阿金:六篇小说》一同丰富了毛姆小说的异域图景。
作为英语世界最畅销的作家之一,毛姆擅长写故事,有着“故事圣手”的称号,而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极具故事性的人。他做过前线救护车驾驶员,拿过手术刀,也做过演员;他曾是情报间谍,是各处旅行的旅行家,也写畅销小说。英国作家伊夫林﹒沃对毛姆的评价是:“毛姆活得值,去过所有的地方,见过所有的人,吃过所有的东西。”
毛姆的确是一个喜欢周游的作家,旅行也很大程度影响着他的文学创作。在他创作生涯的初期,毛姆发表了一些短篇小说,但艺术上不够成熟,并没有引起热烈的反响,直到一九一九年,他启程踏上了漫游南太平洋地区的旅途,才重新开始认真撰写短篇小说,就此在短篇小说的写作上闯出了一条路子。
一九二一年和一九二五年,毛姆又先后两次前往马来半岛及周边地区游历,了解那里的民情风俗,会见当地各个阶层的人士,收集了大量的创作素材。当时一般欧洲人,旅行范围大部分还在欧洲范围内,最多是到北非、西亚,但是毛姆却艰苦地跋涉到比较远的异国他乡,这样一种异于常人的精力,就使他和一般土生土长的英国作家很不一样,而他创作的这些以英属殖民地为背景的短篇小说也进一步丰富和拓展了英国文学中前人很少涉足的文学疆域。
在毛姆记录马来半岛之行的游记《客厅里的绅士》里,毛姆记下了这样一段话:“我旅行是因为喜欢到处走动,我享受旅行给我的自由感觉。我很高兴摆脱羁绊、责任和义务,我喜爱未知事物;我结识一些奇人,他们给我片刻欢愉,有时也给我写作主题。我时常腻烦自己,觉得借助旅行可以丰富自我,让自己略有改观。我旅行一趟,回来的时候不会依然故我。” 可见在旅行途中毛姆收获了大量的创作灵感,而《马尾树:六篇小说》正是根据作者两次游历马来半岛及周边地区的见闻写成的。
毛姆东方题材的小说集很多是他自己起名,并且也和他的游历经历相关,比如《阿金:六篇小说》的题名用的就是毛姆在马来半岛及周边地区漫游时所雇用的一个中国用人的名字,而“马尾树”也是当地的一个树种。
“马尾树”,也叫“木麻黄树”,是一种原生长在澳大利亚及太平洋诸岛的常绿乔木,这种树木整体上表现出的灰暗、粗犷的样子与它周围那种草木苍翠茂盛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序言中,毛姆为马尾树的含义做了这样的解释:野生野长的马尾树身负神秘诅咒,带它上船必会给行船人招致风雨厄运,但当潮水退却,在宽阔的河口开拓出松软潮湿的泥土,那会儿马尾树就会自行生长,并且逐渐使土地变得坚实、牢固、肥沃,直到那片土地最终适合生长更多品种、更加丰富的植物。随后,在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后,马尾树就会逐渐消失,最后被丛林中无数外来的植物完全吞没。
毛姆还说道:“我回想起马尾树耸立在海岸边,枝干瘦削,饱经摧折,但仍然守护着这片土地不受狂风的侵袭,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种植园主和行政官员。”在毛姆创作的这些以英属殖民地为背景的故事里,小说的主人公大多是英国的行政官员或种植园主,他们来到这片远离英国本土的异域,感受着这里充满着的原始勃发的致命吸引力,他们生活的婆罗洲就像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令来到此地的英国人无论生性多么克已复礼,都会堕落、犯傻、“失心疯"。
毛姆采用这种植物作为书名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追求一点异域风情,但更为重要的是,在毛姆眼中,这种树木无疑正好可以用来象征那些背井离乡的白人殖民官员和橡胶种植园主,表明他们显然在身心两个方面都难以适应热带地区的生活。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的无所适从以及人性中的自私、胆怯、嫉妒、贪婪、欺骗、堕落等让人羞于面对的人性阴暗面,都会在异域的环境里以及文化的碰撞中激剧凸显。
《马尾树:六篇小说》的六个故事里既有离奇的凶杀案和环环相扣的案情推进,也有激情的爱恋和无望的婚姻生活,表现了六个富有异国情调的“人生片段”, 展开了六种平静生活表面之下涌动的激烈的“情感冲突”。毛姆以他一贯的冷静的目光审视着人性的多样和脆弱,他不会让你对生活有理想和浪漫的幻想,他认为极乐是有的,但是绝望和无奈也是有的,这是生活的必然的状况。但每个异峰突起故事结束以后,我们又能从令人唏嘘的结局里觉察出一些作者对英国同胞的同情,那些外表冷酷、镇定、斯文的英国长官或商人远离故土变得分外脆弱,在消磨意志的炎热气候下,最小的石子就能击穿全副伪装。所以毛姆对人性的审视是
“含而不露的凶狠和有所节制的无情”
,但如果坚持读到最后,会发现毛姆给予人的同情同样是坦诚和巨大的。
毛姆的东方故事有着巨大的魅力,正如人们将吉卜林与英国治理下的印度等同起来,人们也常常将毛姆与殖民时期的马来群岛相提并论。毛姆的这些东方为背景的故事集中起来,构成了一幅当时英国在远东地区的殖民世界的完整图画,毛姆也正是以他独特的“准确地描绘英国人在远东的生活状况,那是以前从来没有人写过的”南太平洋地区的文学景观,丰富了英国文学中前人很少涉足的这一领域。
编辑:朱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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