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黄金：武汉金凰百亿假黄金质押融资案

租赁圈子

《一块石头融两个亿》 讲了中青旅实业的石头案，4000块石头评估380亿，63家金融机构陷入，更有两家金租公司花13亿买了9块石头。

今天故事的背景,是昨日刚出法院终审裁定的武汉金凰假黄金案：

01黄金大案爆出

纳斯达克上市的金凰珠宝，以83吨“黄金”作质押，5年间在中国人保开出74笔共300亿元保单，从9家信托公司及银行、小贷等15家机构融资200亿。

2019年12月下旬金凰珠宝开始在东莞信托利息逾期，今年2月底该笔10亿流贷到期后，东莞信托抽取1根1公斤重的金条送检，结果发现黄金实为铜合金。

今年5月中旬，民生信托着手处置抵债黄金，由法院组织评估检测机构，在存放于工行武汉水果湖支行保险箱的2990公斤黄金中随机抽检十几块，送检后发现为“表面镀金、内部铜合金”，假黄金案由此浮现世人面前，彼时未到期融资余额达160亿元。

该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时，圈总只当是隔壁信托民工的料，笃定租赁公司不会陷入。毕竟金凰珠宝是一家给周大生、周大福等做代工的黄金首饰加工、批发商，对其而言黄金属于原材料存货，而非固定资产，信托公司可以直接放信用贷款，可租赁干不来，这类型企业似乎天然不大是租赁公司的菜。

圈总打心里感谢监管，拜其严格圈定“融物”经营范围，才让行业有幸躲过一劫。然而，圈总被打脸了，还是发现有3家租赁公司进了武汉金凰的黄金局。

在财新的报道中，列明了金凰珠宝合作的8家信托、2家银行分别对应的利率、用途、质押黄金重量及价值、出具保单的保险公司等信息，披露的唯一一家租赁公司——湖北省融资租赁公司，仅显示涉案金额2亿元，但不涉及黄金等信息。

02湖北租赁入局

通过企业预警通查询，金凰珠宝不涉及租赁融资，其母公司武汉金凰实业集团显示2笔租赁融资，均指向湖北RZ租赁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称湖北租赁），承租人为湖北三环汽车有限公司、湖北三环车桥有限公司，租赁期限均为3年，租金总额分别为1.12亿元，湖北租赁对该批租赁物均办理了动产抵押登记。

据中登网所示，三环汽车融资租赁项目登记时间为2019年8月27日，租赁物为三环专用汽车工业园内的汽车生产线设备；三环车桥融资租赁项目登记时间为2019年6月28日，租赁物为德国舒勒牌的汽车前轴全自动锻造生产线。

提醒一下：这个三元集团不是创业板那个三元集团（300408），而是中小板上市公司襄阳轴承（000678）的母公司，主要经营汽车零部件、专用车、特种车的生产和销售等，旗下还拥有持牌财务公司。这两家承租人均为三环集团的子公司，而武汉金凰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持有三环集团99.97%的股份，也就是从工商登记信息来看，湖北租赁做了金凰珠宝老板贾志宏的旗下车辆生产企业。

三环集团总资产240亿元，净资产77.7亿元，负债率60%，年营业收入在200亿元左右，职工3万人，2012年发过企业债，中证鹏元在今年7月末维持其AA+主体信用等级，整体实力表现尚可。

200多亿资产盘子的老牌企业，心无旁骛做汽车零部件主业，拥有账面价值13.8亿元位于武汉、深圳核心区域的投资性房地产，账面价值10亿元的无形资产主要是武汉近万亩工业用地，且武汉市政府出过文件可转变土地性质，转性后据称可售货值有300多亿元。老国企，因历史原因，地多，且账面值极大低估。

随手翻翻融资图谱，并不涉及什么乱七八糟的融资，当地工行等历史支持力度尚可。这样的企业，拿出核心汽车生产线设备来做租赁，“用途”为技改及新增产能工程项目，融资2个亿，似乎出不了啥问题。

值得关注的是：这家原湖北省国资委直属企业，2016年启动混改，最终由国有独资变成全民营，于2018年底增资并工商变更为武汉金凰子公司。也就是说，此时湖北租赁做的是一家纯民营企业，而非老牌省属国企。

时间点比照着看：

2018年12月底，武汉金凰完成控股三环集团，办妥工商变更手续；

2019年6-8月底，湖北租赁给三环集团子公司投放2笔租赁款，共计2亿元；

2019年9月25日，武汉金凰对长安信托10亿元信托贷款到期违约；

2019年12月26日，武汉金凰对东莞信托10亿元信托贷款利息逾期。

据鹏元资信的评级报告披露，根据2018年1月14日各方签署的《增资扩股协议》，武汉金凰应该向三环增资37.60亿元，首期股权转让款合计12亿元于2018年1月19日支付至湖北省国资委及兴楚公司指定账户，截至2020年5月末已实际增资25.30亿元，其余12.3亿元资金未如约到位。与此同时，2019年三环集团新增对控股股东武汉金凰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的资金拆借款23.06亿元。相当于，武汉金凰实际出资25.3亿，又从三环集团拿回了23.06亿元，几近空手套白狼。

圈总不禁打了个问号：湖北租赁的2个亿，是跟三环集团谈的，还是跟武汉金凰谈的？最终资金流回武汉金凰了吗？

03找人保索赔

一则2020年8月31日的开庭公告，透露了更多的消息。今年7月1日，湖北租赁于起诉了中国人保武汉分公司，诉由是财产保险合同纠纷，圈总惊讶地发现，案件当事人里面有金凰珠宝的身影。

看到这里，有些朋友可能不明白，你湖北租赁做的好好的汽车生产线租赁，扯上金凰珠宝可以往担保上理解，怎么还扯上了中国人保呢？

联想下，前述假黄金案中，8家信托公司、2家银行给金凰珠宝的融资，均有黄金质押+保单增信。东莞信托、民生信托、长安信托、四川信托在发现“黄金变铜合金”后，纷纷起诉中国人保、向其索赔。可能的推测就是：湖北租赁的这两笔租赁融资，也追加有黄金质押+保单增信。在此逻辑下，湖北租赁确已陷入假黄金局！

圈总讲过的石头案，ST金租做的好好的4A旅游景区，拉上“央企”中青旅实业做联合承租人，最后硬是要到一大堆房产抵押增信。您瞧瞧，湖北租赁本来做的优质承租人，这下追加足值实物黄金质押，另外还要来了一道央企保单增信，简直“三保险”，是不是似曾相识的“甜蜜的陷阱”？

截至目前，圈总没看到湖北租赁对三环集团、武汉金凰的任何诉讼痕迹，也没见着湖北租赁与黄金质押物的直接证据，只看到它在找人保索赔！但是，有迹象显示其股东已经开箱验货、证实黄金为假，并几乎与其同步起诉人保。

据工商资料显示，湖北租赁的第一大股东，为中经贸易和湖北省融资担保集团，两者各持股40%，而中经贸易为湖北省融资担保集团的全资子公司。

财新文章中提及过中经贸易，显示债权余额3亿元。据报道，2020年6月6日，在武汉金凰不配合、人保未到场的情况下，中经贸易对仓库中的黄金质押物强行开箱检测，结果显示为“铜合金”。17日，中经贸易将人保武汉分公司告上法庭。圈总不清楚：一家担保公司旗下的贸易公司怎么给金凰珠宝提供了融资，公开资料显示中经贸易因借款合同引起的诉讼案件还不止一起，知名的就有凯迪生态2.1亿元。

包括湖北租赁在内的这么多机构，纷纷给武汉金凰提供融资，部分基于黄金质押，但更多还是对大央企中国人保的保单放心。现在假黄金抖了出来，作为保单的单一受益人，那只能优先找中国人保索赔。

人保给出的态度很明确：不理赔！

一是目前被保险人武汉金凰并未向人保财险提出任何保险索赔，信托公司等机构提出保险索赔，均与保险合同基本条款、特别约定条款不相符。

二是人保财险武汉市分公司与武汉金凰订立的保险合同条款为在银保监会正式备案的《财产基本险条款（2009版）》，只对火灾、爆炸、雷击、飞行物体及其他空中运行物体坠落、盗窃、抢劫等六种原因导致的黄金“质量和重量不符合保单约定”承担保险责任。

8月底，人保财险总裁谢一群公开回应，因武汉金凰利用虚假黄金来投保，涉嫌保险诈骗等刑事犯罪，保单合同无效、可以撤销，人保不需要承担赔付责任。

一众金融机构自然不服，保险一般条款这么约定没错，但我们加了特殊条款：

特别约定条款，即对黄金质押物的质量和重量做出保证：“本保单项下所涉及保险标的是Au999.9足金黄金金条……保险标的黄金的质量和重量由保险人承保，在受益人需要处置标的黄金时，保险人有义务对受益人予以配合，保险人交付给受益人的标的黄金应全部经过双方认可的具有黄金鉴定资质的第三方检测机构检测合格，如质量和重量不符合保单约定（包括但不限于黄金掺假、纯度不足、重量不够等），视同发生保险事故，由保险人对受益人承担全部赔偿责任。”

反正，只要黄金不是真的、重量不够、你人保都得承担赔偿责任！

民生信托还邀请了法律专家、学者，对保单效力进行论证、发声，与人保财险请出的专家隔空论战，双方各执一词、争得沸沸扬扬……

不管结论如何，似乎有个情况是可以确认的：人保保单中的特别约定，应属非正常操作，具备财产险和保证信用保险两种功能的“创新”保单，这种“非常诡异、漏洞百出，隐藏玄机”的创新型特别条款，实质就类似于“抽屉协议”，突破了银保监备案的财产险基本条款，可能没给人保总部及银保监备案，人保的内控与合规问题无疑是实锤了。

10月12日，一则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中国人民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武汉市分公司、中国人民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与长安国际信托股份有限公司财产保险合同纠纷二审民事裁定书》再度刷屏网络……

长安信托10亿元信托贷款案，诉请人保赔偿8.21亿元，西安中院一审裁定将财产保险合同项下保险责任认定为担保责任，判定人保承担赔偿责任。

陕西高院二审判决中明确提及“案涉保险合同的《特别约定清单》中明确约定：本保单项下涉及的保险标的是足金黄金金条，长安信托是《财产基本险保险单》项下单一受益人，约定如果保险标的黄金的质量和重量不符合保单及特别约定清单约定，即视同发生保险事故，由保险人对受益人承担全部赔偿责任。一审裁定将人保武汉分公司的保险责任表述为提供担保，该表述有误，应予纠正。”

陕西高院的结论是“驳回上诉，维持原裁定。本裁定为终审裁定。”

在两审终审制的当下，意味着人保财险必须承担赔偿责任。

这将是中国人保史上最大的一起赔案。截至2020年6月，武汉金凰案中人保财险未到期有效保单和涉诉保单共60笔，涉及保险金额229.4亿元。而根据公开财报显示，人保财险2019年的净利润为249.31亿元。单一武汉金凰案将让人保财险一年白忙活！

各位看官请注意，人保财险湖北省分公司党委书记、总经理刘方明，于2020年上半年被免职。一同被免职的，还有人保湖北分公司负责武汉金凰的业务员。免掉几个人简单，巨额的损失却难挽回。因内控问题，几个人，就让人保付出200多亿元的代价，这个教训对任何金融机构来讲都是惨痛的。

但是，话说回来，陕西高院的这个判决势必形成示范效应，对湖北租赁而言显然是个大利好，一旦湖北法院判定人保承担赔偿责任，那么湖北租赁及其股东陷入其中的5个亿也将有所转机，实乃圈内幸事！

04第二家租赁疑云

第一家众所周知的湖北租赁，没有拿黄金做租赁物，做的承租人是三环集团，只是拿假黄金做质押，同时追加中国人保的保单增信，其股东强行开箱验货、发现黄金为铜合金，现已双双将人保告上法庭，等待着赔付好消息的到来。

公开信息显示，还有一家安徽的融资租赁公司，直接卷入了金凰珠宝案。企业预警通显示，安徽XX租赁共存在2笔租赁融资事件。

其中一笔的租赁起始日为2016年9月6日，承租人为武汉金凰珠宝股份有限公司，也就让各家信托公司竞折腰的那个主，租赁期限为5年，租金总额2.22亿元，到期日在2021年9月份，大致推断租赁本金为2亿元。租赁物不是黄金，而是一堆的熔炼炉、挫边机床、蜡模机等，大概是金凤珠宝这家湖北最大黄金加工企业名下的黄金加工设备。

另一笔租赁登记的起始日为2017年1月9日，租赁期同样为5年，租金总额3.32亿元，疑似租赁本金3亿元，到期日在2022年1月份，租赁物不详。

圈总先带大家回溯到2016年下半年那个节点。

承租人金凰珠宝为美股上市公司，通过wind料查询，截至2016年6月末，金凰珠宝总资产106.63亿元，总负债82.59亿元，净资产24.04亿元，对应资产负债率77.45%，2016年上半年实现营业收入44.59亿元、净利润2.33亿元。

我们从一些报道中得知，2016年，恰是金凰珠宝黄金质押融资业务的爆发期，当年共从金融机构融资约110亿元，主要用于购买黄金及补充营运资金。资产规模从上年末的30.49亿元飙升至156.94亿元，总负债从上年末的13.24亿元剧增至137.35亿元，资产负债率从上年末的43%一跃至87.51%。

金凰珠宝2014-2018年主要财务指标

单位：亿元人民币

据报道，当年共有高老板名下800亿不良的安信信托、刘老板名下爆雷200亿的四川信托、张老板名下220亿自融的雪松信托的前身——中江信托、卢老板的民生信托、长安信托、浙金信托、中建投信托等，与金凰珠宝签订了近80亿元的贷款协议。

金凰珠宝报表上显示的流动资产-黄金开始从2016年的不足20亿元增长到2017年末的102亿元，如果报表没造假，那么确实是拿着信托公司的巨款去囤了百亿黄金。但是，83吨黄金确实没见真金，不知钱去了哪……

在这个背景下，安徽XX租赁于当年9月给金凰珠宝首笔投放了2亿元，想必也是有实物黄金质押加人保保单增信的。彼时金凰珠宝融资能力超强，在各大信托公司动辄十亿起的加持下，安徽XX租赁投2个亿，估计是被贾老板怠慢过的。

那时候，金凰珠宝筹资能力强，信用履约记录好，发展态势一日千里，离假黄金案浮出水面还有3年半的时间，大家质押的都是足值“真金”，妥妥的低风险业务，光靠不断进来的信托资金，还租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我们再看看安徽XX租赁自身的实力情况。截至2019年末，安徽XX租赁总资产48.48亿元，净资产15.22亿元，近3年资产规模连年下降，主要财务指标如下：

安徽XX租赁主要财务指标情况

单位：亿元

圈总推测，一家总资产规模50亿元左右的商租公司，在4个月时间内给一家外地民营企业连续投放5个亿，从逻辑上来说似乎不大通顺。

可能一：9月投放第一笔2亿元，金凰珠宝找个诸如改善上市公司财务报表的理由，在年末报表日前提前还款，元旦节后再做了一笔；

可能二：安徽XX租赁做完第一笔2亿元，第一期租金还的很痛快，承租人发展很顺，各大信托呼呼进，黄金质押的“无”风险业务多做点又何妨，刚好2017年资产规模要上个新台阶，开年赶紧老客户中先投吧……

具体什么情况，圈总不得而知，但圈总知道的是：后来，安徽XX租赁一言不合，把珠光宝气的金凰珠宝给告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大概在2019年9月9日前，金凰珠宝就已经先行对租赁公司逾期了。

2019年9月9日，安徽XX租赁又向法院申请撤回了起诉申请，疑似友好协商和解了。从昨天陕西高院裁判文书来看，金凰珠宝对长安信托10亿信托贷款违约是在2019年9月25日。大概是安徽XX租赁先下手为强，贾老板顾忌100多亿尚未到期的信托机构，少惹官司，先把安徽XX租赁这几个小目标先还上了。

2020年9月21日，见到安徽XX租赁与金凰珠宝的案子有更新，把圈总着实吓了一大跳，莫非前一年只是把逾期款垫上、而没有结清？同样是合肥市中级人民法院，同样是诉金凰珠宝和贾老板，差不多时隔一年，也许是法院裁判文书滞后披露了吧，它这德性咱是能经常看到的。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

不对呀，前后两个案子是长得挺像，但分别前者撤诉的为融资租赁合同纠纷一案，而最新披露的却是执行实施类执行一案，也就是法院执行案件，涉及财产保全与财产执行事宜。由于案件设置了不公开，咱们无从得知内情，但可以推断安徽XX租赁在今年多半是对金凰珠宝和贾老板采取了保全、执行动作。

这么说来，安徽XX租赁似乎还未身退……

经中登网查询，已查不到安徽XX租赁的租赁登记，5年租赁期未到而中登记录已消失，疑似租赁业务已结清，祈祷安徽XX租赁通过诉讼、和解或其他渠道，已经从假黄金局中脱身而出了吧！

安徽XX租赁10亿资本金，2014-2019年初，累计投放项目超过200多个，投放金额近100亿元，业务遍布全国各省市。裁判文书网显示诉讼案件无数，虽不见金凰珠宝诉讼案，但另外踩雷了不少网红项目，譬如青海省投案就踩了桥头铝电、西部水电两笔，还有凯迪生态、湘潭九华、中技桩业（9840万）、海润光伏、上海斐讯、吉林紫鑫药业……，另外深陷破产案的还有亿阳集团、文鼎机械。

就算躲过了金凰珠宝，又何妨陷入其他一串网红呢？

是客户定位、营销渠道、风控体系，还是哪儿需要调整优化？

圈总并非要对安徽XX租赁说三道四，而是想就着这个事，给诸多与黄金案不相关的圈内同行带来些许反思，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才是圈总本意。

05丰汇传说多

第三家卷入金凰珠宝黄金案的是丰汇租赁，也是与金凰珠宝有直接业务往来、在当前中登网唯一存续的一家租赁公司。

丰汇租赁做的并非融资租赁登记，而是2笔始于2017年6月的存货质押登记，质押标的就是存放于工行武汉水果湖支行保险柜的黄金（水果湖支行第二次出场了，金凰珠宝的假黄金都存在这里呀）。

其中1笔涉及523块黄金、另一笔涉及477块黄金，均为1公斤/块，质押物价值分别为1.43亿元、1.3亿元，质押率70%左右，两笔加起来的融资总额为2亿元左右。

距丰汇租赁上笔存货质押登记过去3年，截至目前，未看到丰汇租赁对金凰珠宝采取啥诉讼程序，也未见其对中国人保进行索赔……

据丰汇租赁2015公司债跟踪评级报告显示，其跟金凰珠宝做的是黄金质押委托贷款业务，2016年丰汇租赁对金凰珠宝新增10亿元委贷业务，为其单一最大委托贷款客户。

点位踩得比较准：在2016年金凰珠宝开始放量使用黄金质押融资时，丰汇租赁就介入了进去，而且疑似做的短期委贷业务，在假黄金案爆发前很久，这10亿就已结清。这要是退得晚，租赁就差点比肩信托大哥们了。

今年7月6日，金凰珠宝公告称，自2019年11月至2020年6月期间，公司已收到7家债权人的多笔贷款违约通知，贷款全部由债权人控制下的实物黄金作抵押，这些违约通知所涉贷款总额约100亿元。

据金凰珠宝所述，100亿元已违约融资中，包括恒丰银行1.95亿元、四川信托18.1亿元、中航资本3.04亿元、民生信托37亿元、东莞信托9.95亿元、长安信托6亿元、安信信托23亿元。

不过，金凰珠宝披露的这100亿元仅是已到期违约的部分债务，金凰珠宝自身及关联公司的相关贷款并未披露。据财新此前报道，武汉金凰的“黄金”质押物共涉及保单174笔、未结清融资160亿元，到本月将全部到期。

未见丰汇的身影！我们姑且认为，它17年给金凰珠宝新增的2亿元委贷业务，也安全抽身了吧。

金凰珠宝故事多，丰汇的传说也不少！

一来它也有黄金背景。

2015年由金叶珠宝(000587)耗资59.5亿元收购其90%股权，而金叶珠宝就是一家集合黄金珠宝产业链的上市企业。金叶珠宝收购丰汇租赁时，就曾计划用金叶珠宝的黄金租赁业务，帮助丰汇租赁从银行获得低成本的资金。的确，那个年代，平安银行、兴业银行等大力推介黄金租赁业务，要求租赁公司的股东拥有黄金营业范围，1年内融资成本在基准利率以下，依稀可与那会火爆的内保外贷成本相媲美。

2018年，丰汇租赁的股东账上显示有42亿元珠宝商品，其中黄金就达37.64亿元，还让1.4亿元的公开债券违约，大华会计师事务所出具了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黄金是否真实存在存疑。金凰珠宝以铜合金冒充黄金骗取百亿贷款，给它送去10多亿的丰汇租赁，自己家却爆出账上30多亿元黄金有假，确实又是一桩奇闻！

二来它的老东家是中植系。

很多人可能还记忆犹新，在2014年-2017年间，中植系先后将旗下中程租赁、丰汇租赁、富嘉租赁、润兴租赁、庆汇租赁以及摩尔保理等资产卖给多家上市公司。设立个租赁壳公司，装点业务，培育个一两年，倒手一卖，就套现个十几二十亿，这桩“养猪-卖猪”的生意，曾羡煞多少吃瓜群众。

然而，随着资管新规落地，此前的影子银行融资模式坍塌，融资租赁公司风险不断暴露，与中植系合作的上市公司开始反水，原本出售给上市公司的融资租赁平台也纷纷遭遇“退货”，2018年9月富嘉租赁被卖回、19年3月润兴租赁被卖回、19年5月金洲慈航要甩掉丰汇租赁、20年7月庆汇租赁被卖回……中植系辗转腾挪，给资本市场贡献了不少的演出。

三来它的业务模式独树一帜。

从资产端来看，丰汇租赁显得有些不务正业，将资金委托给信托或银行、通过其放贷给融资方的委托委托贷款成了其主力业务，2015年时该块收入甚至超过融资租赁业务收入。截至2018年末，丰汇租赁应收租赁款101.42亿元、而委托贷款达84.77亿元，占比也在40%多。委贷业务，适用的主要是无足值动产设备的非生产性企业，以房地产企业居多。

从融资端来看，丰汇租赁从银行获取资金较少，主要通过与中植系的中融信托、植瑞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上海财通资产管理有限公司等非银机构合作，发行契约型基金、信托和资产管理计划等产品，向投资者募集资金，成本一般在8%-12%，如此一来，其项目投放的价格也就在13%-20%左右，高成本追求高收益。

从资产质量来看，丰汇租赁整体客户层级较低，公开披露的不良率较高，2017年以来，不良纷纷爆出，公开披露金额就达近7亿元之多，不良率超过5%。从裁判文书网上，也不难发现丰汇租赁百余条裁判文书信息。2018年6月，联合信用评级已将丰汇租赁有限公司主体信用等级由AA下调为AA-。

四来它在资本市场上影响甚广。

2015年丰汇租赁的这桩买卖，曾轰动一时，丰汇租赁的账面净资产21.15亿元，转让时的净资产评估值为66.11亿元，溢价率高达212.58%，P/B为3.1倍，这让后来在港股上市的国银租赁简直望尘莫及。

中植系将丰汇租赁卖给金叶珠宝时，是签有对赌协议的，2015-2017年度，丰汇租赁实现归母扣非净利润1.55亿元、9.04亿元、8.52亿元，占上市公司净利润的75%以上，3年合计20.70亿元，较盈利预测合计数值仅多实现了2.34万元，中植系的资本神技让业绩对赌完成得分毫不差。

然而，在刚刚精准的完成对赌后，丰汇租赁业绩突然变脸，从2017年的盈利8.52亿元到2018年直接变为亏损22.3亿元，2019年继续亏损18.62亿元，2020年上半年再亏损9.96亿元。丰汇租赁“现金奶牛”的人设崩塌后，将金叶珠宝改名后的金洲慈航拖入债务违约、业绩变脸、高管出走、重组生变的泥潭里，股价由19.43元跌至1.47元，跌去90%多，留给8万户股民一地鸡毛。

2020年9月，*ST金洲获悉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将于2020年10月1日，在淘宝网司法拍卖网络平台对公司持有丰汇租赁90%股权进行公开拍卖，起拍价为65.49万元，较2015年时的收购价59.5亿元，缩水9000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