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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80年代流行乐曾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华厦，可 惜，经过岁月侵蚀它已变成了危楼，不但“砖瓦”脱落，几根 “顶梁柱”——迈克尔·杰克逊（2009）、惠特尼·休斯顿 （2012）、“王子”（2016）也逐一倒塌，虽然麦当娜仍在苦 苦支撑，但乔治·迈克尔（George Michael）却在千禧年的 第16个圣诞节溘然倒下。

1963年6月生于伦敦的乔治是希腊裔英国人，与迈克 尔·杰克逊类似，他也是少数在乐队时期取得成功并将成功 延续到个人发展阶段且更上一层楼的超级巨星。

高中时代，在蓬勃发展的欧美流行乐影响下，乔治 · 迈克 尔和安德鲁·瑞奇利（Andrew Ridgeley）与几位同学组队 进行音乐表演，毕业后，2人组建了走流行舞曲路线的组合 “威猛”（Wham），安德鲁负责电吉他演奏，全才的乔治担 任主唱、和声、键盘及大部分歌曲的创作以及制作、编排等 工作。他们的作品大多节奏强劲有力，充满激扬动感和青春 阳刚气息，琅琅上口的旋律又使其具有了极强的可听性，两 人青春性感的造型更是风靡万千年青歌迷。“威猛”拥有多 首冠军歌曲，专辑和单曲销量超过4000万，严格来说，“威 猛”的专辑只有《梦幻》（Fantastic，1983）和《非同凡响》 （Make It Big，1984）两张，在英伦发行的最后绝唱《终曲》 （The Final，1986）是多首热门歌曲的混音版、EP版以及 《我是你的男人》（I'm Your Man）、乔治以个人名义发行的 《不同的角落》（A Different Corner）等数首单曲集合而成 的精选，而在北美和日本地区发行的另一张绝唱《来自天堂 边缘的音乐》（Music From The Edge Of Heaven）则只 是将那几首单曲收录，特别处在于其中的《忧郁》（Blue）是 中国演唱会现场版。

“威猛”也积极参与社会公益活动，表达人文关怀。1984 年11月，“威猛”与U2、“创世纪”、“香蕉”、“文化俱乐部”、 “杜兰·杜兰”、“警察”、保罗·杨等众多英伦乐队、歌手共 同录制了为埃塞俄比亚饥民筹款的慈善歌曲《他们知道今 天是圣诞节吗》（Do They Know It’s Christmas），此模 式影响了其后的《天下一家》《明天会更好》等爱心歌曲的 诞生。

有多个华语翻唱版本的《无心快语》（Careless

Whisper）大概是最脍炙人口的“威猛”歌曲了，这首优美中 弥漫着伤感气氛的中板歌以明白到感情难再的心照不宣男 女的最后一舞为背景，细致描绘了花心男痛失最爱后的怨 艾、内疚和悔恨。乔治的演唱快慢有致，力度和情感掌控流 畅自然，沉厚有力的鼓声与抑扬顿挫的歌声呼应着烦躁的 心绪，萨克斯风的前奏、过渡和衬托则表达了深沉的忧伤， 如同内心淌血的男人发出的充满厚重感的怅然悲鸣。

“威猛”在音乐和个人形象上迎合了时代潮流，在MTV 初兴之际抓住了机遇，将音乐的通俗流行性和个人魅力完美 结合，从而在众多流行乐队组合中脱颖而出，赢得了巨大的名 声和商业成功，成为20世纪80年代最成功的英国乐队组合。

如大多数流行乐队一样，“威猛”也没有避过散伙的命 运，安德鲁旁骛太多，而乔治更专注于音乐，两人在事业经 营上出现严重分歧。1986年6月28日，“威猛”在伦敦温布 利体育场为7万歌迷作告别演出后正式解体。

一个故事的结束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安德鲁此后投 身赛车和电影事业， 乔治则继续向着音乐理想努力前行，虽然在“威猛”时 期声名远扬，但作为个人歌手，他还是采取了稳妥的方式 试探市场反应，1987年1月，他与“灵歌之后”阿瑞莎·弗兰 克林合唱了《我知道你等待的是我》（I Knew You Were Waiting (For Me)），两位不同曲风的巨星争奇斗艳却又水 乳交融的演绎使歌曲大获成功，登上“公告牌”百强单曲榜 冠军位置并获得一尊格莱美“节奏蓝调”类奖项，乔治藉此 成功摆脱了“威猛”时代的影子。

虽然展示了优异的唱功，但此曲并非出自乔治手笔，他 没能一展多元化的音乐创作才华，不过这一遗憾很快在同 年推出的专辑《信念》（Faith）中得到全面弥补。这次，他包 办了所有歌曲的创作，涉足流行、“放克”、节奏蓝调、灵歌 等多种曲风且驾驭得娴熟老到。歌手磁性浑厚的声线、宽 阔的音域、高超的唱功、丰富的情感运用得到淋漓尽致的 发挥，中快板歌曲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势，狂野、性感魅力 展露无遗，抒情慢歌则感性深沉，将力量内蕴的感动缓缓 释放。内容方面也摆脱了“威猛”时期较为肤浅的印象，表 达了更丰富、深刻的人生体会。

如果说直白地表达性好奇和性渴望的《我想要你的性 爱1、2》（I Want Your Sex (Parts I and II)）仍带着半熟 少年的稚气，那描绘底下阶层困苦生活和讥讽社会虚伪的 《勉强糊口》（Hand to Mouth）就体现了强烈的社会关注 和责任感，同名主题歌描绘了在感情和自我中摇摆不定的 犹豫，管风琴奏出的富有庄严感的前奏颇具惊艳感，《父亲 形象》（Father Figure）是深沉的爱的表白，《再试一次》 （One More Try）则勾勒出一个不愿被感情羁绊、行事决 断的硬汉形象，真是那么固执吗？冷傲表面下，“The last one I had made me cry”，独自咽泣的剪影令人动容，结 尾一句“Maybe just one more try”虽语气平缓，但懊恼和 冀盼心情清晰可察，这首歌曲大气中渗透着淡淡忧伤，非常 感人。

《信念》销量超过2500万张，获AMG5星满分评价， 不但赢得格莱美年度最佳专辑大奖，在全美音乐奖、MTV 奖、全英音乐奖等颇具影响力的音乐评选中也屡有斩获， 它代表着乔治最风光的音乐时刻，而借此春风举行的世界 巡回演唱进一步扩大了歌手的影响力，使他成为可与迈克 尔·杰克逊、“王子”分庭抗礼的时代巨星。

1990年发行的第2张专辑《无偏见的聆听第一辑》 （Listen Without Prejudice Vol· 1） 以节奏蓝调、流 行、摇滚曲风为主，当中包括乔治与米克·贾格合写的歌 曲以及翻唱歌曲，大气洋溢、带着悲悯情怀的《祈盼时间》 （Praying For Time）、节拍律动、热情挥洒的《自由'90》 （Freedom! '90）、歌颂坚强和奉献精神的《母亲的骄傲》 （Mother's Pride）、轻快中渗透出温煦、用爱抚慰情伤的 《治愈痛苦》（Heal the Pain）……这张作品不如《信念》 那么光芒四射，虽然不乏轻快跃动的表达，但整体趋向平 和，不追求狂放的情感抒发，显得更为节制和稳重，仿佛是 经过《信念》的张扬和激情释放后的理性回归，而成熟和 耐听的特质使其具有了深远恒久的感染力，不失为一张佳 作。

不过，由于乔治对媒体采取不合作态度而影响了唱片 宣传效果，虽然英伦歌迷支持同胞，将其推上了英国专辑 榜冠军位置，但在美国“告示牌”只名列亚军，全球销量也 只达到800万，从商业成绩上看较《信念》逊色太多。与“王 子”一样，乔治也试图得到更大创作自由度，为此他与“索 尼”唱片矛盾激化进而发展到就合约问题对薄公堂，几年 拉锯战使乔治无法发行新作。1995年，事情以双方作出让 步，乔治买断合约，离开“索尼”，后者得到其旧歌和新专辑 的一半版权结束。

再出发和打击

5年官司无疑荒废了乔治最好的音乐岁月，也使他错过 了创造更大辉煌的机会。20世纪90年代，“涅槃”、“珍珠 酱”乐队等引领的Grunge浪潮和“污迹” 、“绿洲”、“山 羊皮”乐队等引领的“不列颠流行乐”浪潮席卷欧美乐坛， 80年代超级巨星呼风唤雨的风光日子一去不返，当然，这 并不意味着乐坛天之骄子乔治已成明日黄花。

从官司中脱身后，1996年5月，乔治将一张依然高水 准的《年长》（Older）呈献给歌迷。专辑走节奏蓝调、灵 歌、爵士等曲风，配器简洁干练，整体旋律平缓动人，如柔 波轻拍心田，冷静、内敛、隐晦，歌手以理性的态度观察社 会、审视人生，倾吐内心挣扎和生活感悟，黯然、感伤得 令人心悸的《耶稣面对孩子》（Jesus To a Child）、渴望 用放纵自我换得心灵释放的《快餐爱情》（Fastlove）、描 述被欺骗和伤害后的无助和迷茫的《最奇怪的事》（The Strangest Thing）相信是5年官司经历给歌手的深刻感 触、表达受伤后不自觉的隐藏自己和原谅之情的《宽恕》 （To Be Forgiven），怀缅逝者、遥寄哀思的《你被爱着》 （You Have Been Loved）…… 乔治的演唱举重若轻，动 静衔接浑然天成，起承转合行云流水，他以优雅的气度和岁 月熏陶出的语重心长带来深及灵魂的感动，同年，乔治参加 了MTV音乐台的“不插电”表演，让人近距离见识到其精 湛超凡的唱功。

此后乔治在音乐和个人生活上变得更加低调，1998 年的包括多首合唱歌曲的双CD精选辑《女士们，先生们》 （Ladies & Gentlemen）只是让新旧歌迷重温其辉煌时 刻，迎接千禧年到来的《来自上世纪的歌》（Songs from the Last Century）也只是一张翻唱集。直到2004年3 月，与“索尼”重新牵手的乔治才推出姗姗来迟的《耐性》 （Patience），专辑以灵歌为主，加入了更多音乐创作人 和电音等元素，依然是圆熟、顺滑富有韧性的细腻演绎， 内容以冷静的表情和语气审视内心和大千世界，《经历》 （Through）、《列侬和猫王都死了》（John And Elvis Are Dead）、 《杀了那条狗》（ Shoot the Dog）、《美国天使》 （ American Angel）……或深情剖白或尖利质问或讽刺政 客或怀念美好时光，在温和、淡然中娓娓道出心声，这张专 辑在大西洋两岸的反响冰火两重天，英伦歌迷的偏爱使它 成为冠军专辑，而在“告示牌”上它最高却只到达第12位。

霓虹灯营造的不过是虚幻美丽，璀璨背后有着无尽落 寞，表面潇洒自在，其实难为世界理解和接纳，乔治的内心 苦痛谁人知？在迈克尔·杰克逊的追思会上，盲人歌星史 蒂夫·旺德献唱了《我走的时候他们不会走》（They Won't Go When I Go）悼念老友，而乔治在《无偏见的聆听第一 辑》中也翻唱过这首沉重肃穆、清冷透骨、哀伤气氛经久 不散的歌曲。当乔治因心脏衰竭去世的噩耗传来，重温此 曲，真是别有一番心酸感觉，仿佛他一早已为自己选定了悼 歌，“I'll go where I've longed to go……My soul will be free”，对乔治来说，或许天堂才是灵魂可以得到解放、可以 自由高歌的地方。

文章节选自《高保真音响》杂志，全文详见 2017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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