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姜文那一年是1973年,我12岁,他10岁,因为就近入学,我进了北京72中。姜文那年也从外地转学来了我们学校。刚接触姜文,我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出众之处。成绩平平,身高、相貌都平平。可是,现在想来,姜文比英达向本文作者(右)笑谈少年轶事我们班的所有同学都小两岁,却能够与大家齐头并进,那个“平平”本身就是超常。
我们在72中一读就是6年,我从这里直接考上了北京大学。现在72中已经不存在了,1984年被合并到市二中。其实,72中是很了不起的,她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有电影导演夏刚,中国“第五代”电影摄影家孙诚,还有大家都熟悉的濮存昕、作家张欣欣、中国高尔夫界顶级管理职业经理人吴成全(也曾主演过电视连续剧“马路公使”饰演主任医生)以及在各行各业都很优秀的很长一串人才名字。
我和姜文的友谊建立在5号大院。因为我的很多同学都住在那里头,所以我经常去院里玩。我们坐在房檐上抽烟、弹吉他、唱苏联歌曲,那真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姜文所住的部队宿舍叫5号大院。5号大院在我们学校是一个很有势力的符号。因为学校里有很多学生都来自那个院子。在北京六步街也很出名。院子横贯内务部街,前门开到内务部街,后门已经伸到了演乐胡同,里面不知道容纳了多少户人家和多少孩子,因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大院文化”。姜文那部著名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就是以5号大院为原型的。
在这个院子里我有一位好朋友何锐锐。部队给何锐锐的父亲分了两间房,在不同的楼。何锐锐自己住一间,面积不到10平方米,用现代人的观点来看当个厨房都嫌小,可在当时却是我们的乐园。何锐锐在家里弄了一把吉他和一部老式的手摇电唱机。我们一帮男生聚集在一起弹吉他,学唱英文歌,也一起学抽烟,学着谈论女人。姜文也经常去何锐锐家,我俩就这样成为了特别要好的朋友。
在姜文拍摄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刘忆苦和米兰的关系正是我们青春的真实写照。在当时那个年代,爱情太少太少,暴力太多太多。我和姜文都玩过一种叫“拍婆子”的游戏,就是男生藏在街的拐角处,去截喜欢的女同学。其实截住也不能对人家做些什么过分的事。假若那女生肯搭理,这个男生就认定这个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如果再有其他男生去接近她的话,男生便义不容辞地要跟他一拼高低,弄不好还要砸砖头,流血。
我当时暗恋的女生有一大帮,可惜没有一个人理我。我们暗恋女生不像现在的人那样文明,给女孩塞纸条什么的。对暗恋的女生,我们骂她,用小石头扔她,拿笤帚砸她,向她吐唾沫,以这样的形式向她表示亲近。我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一个女生,我告诉姜文那个女生多么好,姜文听着听着,就说:“你不对头了。”我这才发现自己已暗恋她好长时间了。中学时姜文没有暗恋过女生,他比我们小,还没发育起来,环顾左右,都是他大姐姐辈的。
我和姜文变成莫逆之交是在高中。我和姜文都进了快班。其实我在中学阶段是一个非常顽劣的孩子,功课一直不好,不过,有一门功课是很不错的,那就是英语。我家里人去求老师,说我的英语不错,虽然顽劣一点,但会学好的。这样,我才被吸收进快班。
1981年,我考上了北京大学,姜文却落榜了。我很希望姜文也能上大学,于是就向他提议考中央戏剧学院。姜文在我的鼓动下,决定去考“中戏”,我就请爸爸的朋友辅导他。考试那一天,我骑自行车驮着姜文去“中戏”应考。姜文是个极聪明的人,也可以说他本身就具备演艺的天赋,他被录取了。观众们可能也看得出来,我父亲英若诚和姜文,作为演员他们是属于一派的。
我和姜文各忙各的事业,不能像中学时代那样天天聚头了,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友谊。每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会碰头,这时话题就多啦——遇到什么麻烦啦,跟谁谈恋爱啦,应该怎样处理啦,甚至后来结婚了,孩子在哪所医院看病,我们都会互相出主意。
我结婚特别早。那是1984年,因为马上要到美国留学,对女友要有个交待,我必须先结了婚才出国。那是我的第一任妻子。她跟我是大学同学,当时我们老在一块玩,未正式谈恋爱之前去这去那,姜文都跟在一起。后来我举行婚礼,也由姜文他们张罗,他们找到一个在文工团当团长的朋友,租了他们的排练厅。那晚姜文很兴奋,带着他的第一任女友来参加我的婚礼舞会。
至于我的第二位妻子宋丹丹,姜文就更熟了。我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宋丹丹,姜文就看出了苗头。有一天,姜文若有所思地对我说:“有点不对了。”我说:“哪点不对?”他说:“你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就像少年时代那样,我对自己的感情还朦朦胧胧的时候,好朋友就已经感应到了。不久,他又煞有介事地对我说:“确实不对头了,她看你的眼神也不对了。”
我和第三任、也是现在的太太梁欢恋爱的时候,也是姜文第一个看出来的,他说:“你们互相看的眼神有些内容了。”哈哈,好个姜文,厉害啊!
有一段时间,我看见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整天跟在姜文屁股后面,以为他有洋艳遇了,我也充当了一回“神探”,那是电影学院的一名法国留学生,专门来研究姜文作品的。后来,这个美丽的法国女郎成了姜文的妻子。
我和姜文是好朋友,一直都想和他合作,可惜有两次机会都失之交臂了。我们惟一的一次合作还是非正式的,那就是拍摄《我爱我家》。剧本里有一个目击者指证杀人者的细节:目击者说,那个罪犯长得特别像电视里边的谁谁谁。当时《北京人在纽约》正在北京热播,我们安排目击者说罪犯长得特别像《北京人在纽约》里的那个王启明(姜文饰),这样,姜文就要露一下脸。
可在拍摄时我把这事给忘了,后来还是姜文打电话过来问我:“你怎么回事呀,你拍不拍呀?我还等着呢。”姜文答应了的事总是很认真。当时姜文也在拍戏,住在剧组里,摄制组便扛着摄像机过去他那儿。从艺后,我才发现姜文在表演上绝对是天才,他总能不断地冒出别出心裁、让人拍案称奇的想法。拍我的这个无关紧要的镜头,姜文也能提出几种不同的方案。
首先是一个小孩露出一小脑袋,这小孩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饰童年姜文的夏雨,于是目击者说:“这像这像,可是太小了,也不对。”最后镜头一摇,摇到肚子上,再往上一摇,就是姜文。就这么一个镜头啊,他为我想得那么细,这么认真,让我十分感动。
我们虽然是心灵相通的朋友,但一直都没有真正地合作过。可姜文的每一个作品,包括他为商业目的拍的一些片子,人们都不太知道的,我都仔细看了。姜文上戏剧学院那阵子,他每年的汇报表演我都去看,从普通观众的视角给他提意见。
我剪片子的时候,姜文也会过来看。姜文剪《鬼子来了》的时候,我也经常过去看。站在姜文身后,我目睹了很多细节,深切地感受到姜文在艺术上的一丝不苟。“谁能剪去1分钟,奖励10块钱。”姜文一发话,剧组的同事们都盯紧了画面,绞尽脑汁地琢磨起来。
姜文有很深的“人艺”情结,老爷子(编者注:指英达父亲英若诚)他们演的经典名剧《茶馆》,姜文可能是中国演员中看得最多的人了。只要有演出就要去看,没票也往里混。姜文一出现,所有的眼球都聚焦在他身上。
1985年夏天的一个夜晚,姜文手捧着一包东西来到我们家,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报纸,露出一件雕塑作品。“我雕刻的,送给老爷子的。”他恭恭敬敬地把雕塑摆放在桌子上。
“真像!像!”老爷子连连称好。在旁的我很震惊:没听说姜文学雕塑啊!莫非他是无师自通?原来,姜文闲来无事就用一整块黄泥雕塑了我父亲的一个头像。当时,老爷子正在同时拍两部电影——《茶馆》里演刘麻子,《知音》里演袁世凯。紧跟着又在美国的一部叫《马可·波罗》的片子里演忽必烈。这三个角色都要求光头,老爷子大概有近两年的时间光着个头。灯光照耀着姜文雕刻的光头英若诚,眼睛雕刻得尤其传神,老爷子真是爱不释手哇!姜文在表演上的模仿水平那才叫绝。
《茶馆》里的所有台词他都倒背如流,就连演员演出时处理的音色他都能模仿出来。他在电话里模仿老爷子的声调,有时把我也蒙住了。打恶作剧电话是姜文的特别爱好,这个爱好一直延续到现在。中学时代,72中传达室有一部电话,没有人看的时候我们就胡乱打一气,姜文一高兴就给北京电影制片厂打电话。
有一回,姜文又打通了北影的总机,只听得“铃”响一声就转到摄影棚去了。找谁呢?当时,我和姜文非常喜欢一个叫安振江的演员,他演过一些特别有趣的坏蛋。比如在《侦察兵》里面演“姐、姐、姐、姐夫”那个口吃的坏蛋,在《风火少年》里面演鬼子头。我就说找安振江吧。当对方问:“找谁呀?”姜文镇定自若地说:“找一下安振江安老师。”一会儿,安振江接电话了,“哎,谁呀?”姜文就问:“您是安振江老师吗?”接着,姜文就把安振江的台词全部给背了一遍。
“哎,别闹别闹,您是哪位呀?”姜文又把安振江的台词全给背了一遍。安振江气愤地说:“你他妈是中国人不是?”就把电话给挂了。姜文特别喜欢模仿赵丹,在电话里学赵丹那是一绝,不光模仿声音,连赵丹的形象也模仿,赵丹那小薄嘴唇让姜文学得特别像。有一次,他又给北影厂打电话,找的是马精武。马精武当时刚演了电影《金光大道》,我们特别喜欢他,就把他找来了。马精武问:“喂,谁呀?”姜文就在电话里用赵丹的声音说:“是马精武吗,小马?”
“哎哟,您哪位呀?”马精武一时还摸不着头脑。姜文模仿赵丹的语调:“我的声音您都听不出来?我姓赵啊。”姜文紧跟一句。
“这不是赵丹老师吗,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马精武毕恭毕敬,又有些受宠若惊。接着,姜文以赵丹的名义,跟马精武足足聊了有10多分钟。
一次同学聚会,酒也喝了,扑克也打了,电影也聊了,“还干些什么呢?”我们苦思冥想。“打电话,打电话。”姜文露出一脸孩子式的坏笑。接着,姜文就拿起电话给这个那个打,一会儿冒充人家爸爸,一会儿冒充人家老师……把所有人都给蒙住了。姜文是一个很有深度的演员。他看了很多书,有很深的积淀,并保持着一颗童心。
和姜文在一起,看着像孩子一样快乐的他,我总忍不住笑。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每每想到姜文,我都会揣想:睡不着觉的他不知道又操起电话打给了谁,玩他钟情的恶作剧……
英达叙说 责任编辑:林双璧
我和姜文、英达、还有大家都熟悉的濮存昕。认识那是在北京东城区内务部街。我1958年出生在内务部街1号大院。姜文是住在11号(也叫5号大院《阳光灿烂的日子》,就是以5号大院为原型的。)5号院真的很大。
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去玩捉谜蔵游戏,很难会找得到,它还有后门,可以到另一条胡同(演乐胡同)我上小学时在礼士胡同礼士小学。我经常从5号大院穿过去,出后门就到了演乐胡同,在走就到了礼士胡同。这就叫抄近路。
我们1号院后院就与5号大院一墙之隔,我们家就紧挨着5号大院那堵墙,我妈妈就在5号院帮潭金星他们家做饭,潭金星的爸爸是那个院子里赫赫有名的人物,我中午下学回来有事找我妈妈,我就爬上墙头喊我妈妈,我们很多小孩经常爬上树在跳到5号院去玩。
潭金星,它是哪个年代里在我们那地区没有人敢惹的人物。我和他很好,也没有人敢惹我,其实我那时候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他老给我东西吃,我经常去帮他买烟,于是我也就很着抽上烟了。那时候就是抽着玩,什么也不懂。
我们在72中学的时候,下课后就玩骑马打仗,就是一个人背着一个人,大个子背着小个子,濮存昕个子很高,他经常背着我,因为我很勇敢,我们俩的配合很默且,一般来讲是很少有人把我拉下马的,濮存昕个子高,死死的背着我,记得有一次我被人家快拉下来了,我的身子都快拉倒地上了,他还是死死的不松手。最终我们还是战胜了对方。
记忆中的一种游戏:叫弹波球。我当时是哪个胡同里玩弹球最棒的,没有人能赢我,我们的玩法是:在地上画一个正方框,长4米宽3米,两个人玩,一个人先玻璃球随意放在一个地方,也就是说先占一个有利的地形,第二个人再放到一个你认为有利的地形。第一个人瞄准就弹,必须是一下子将对方的球弹出去(打出去),自己的球不能出去,如果同时出去就是打平手。只能一下子弹出去。就赢了。所以,难度很大,要求瞄的非常准。才能战胜对方。
还有一种玩法是叫:“ 跑大海 ”不知道你们知道吗?哪个年代的人一定知道,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可以玩得,人都很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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