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给“南都2020年度十大好书”发布活动拍摄视频,我们去拜访了哲学教授陈嘉映。他居住的位于京西的小区环境清幽。冬日下午,阳光和暖地照在层层叠叠的书架和黑色钢琴上。家里有一双布偶猫,时常灵巧地在人脚边绕圈玩耍。
陈嘉映是一位宽厚长者,也是许多年轻人心中的学术偶像。他精研海德格尔和维特根斯坦,先后执教于北京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和首都师范大学哲学系,在学术领域有丰富的创建。他的著作——尤其非学术专著类型——既思力深刻,洞烛幽微,又能阐发明晰,具体切己,很受读者大众的喜爱。今年,陈嘉映的新书《走出唯一真理观》获评“南都2020年度十大好书”。
这是一本以对谈、采访、演讲和书评为主体的集子,话题涉及艺术与现实、爱情与死亡、教育与洗脑、说理与对话、反思与过度反思、知识分子、人工智能等方方面面,谈话者学识淹博,譬喻精妙,常有令人会心一笑的类比和启人省思的洞见。尤其是与艺术家向京的对话《我们不再那样感受世界》,与刘擎、慈继伟、周濂的《“说理”四人谈》等,是杰出头脑之间的智识交锋,十分精彩。
相对而言,我们的访谈没有设定好的主题,大可称之为“漫谈”。如果一定要有一个潜在的“主题”,大约是当代人日益挥之不去的“焦虑感”。2020年,疫情来袭,科学曝露出意想不到的短板;与此同时,隔离挑战了人类心理底线,而移动互联网重塑了“共同生活”的方式;与此同时,行业内卷,打工人面临的生存竞争空前酷烈。在此境况下,阅读何为?思想者何为?
陈嘉映当然有自己的思考。他认为,这焦虑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我们过分安逸的生活,来自于“娇惯的心灵”—— “时代娇惯我们,我们自己也在娇惯我们自己。”我们生活得安逸吗?辩证地看,安逸和酷烈,是当代生活的一体两面。而在陈嘉映眼里,所谓“良好生活”,只能从生存与劳作的直接性中获得。与其被情绪裹挟或在反思中漂浮,他更推崇那个“寻路阿富汗”的英国人罗瑞·斯图尔特——行走是为了“身体和灵魂得到锻炼、考验、折磨”,只是为了行走中所带来的一切,就像所有最有意义的事情,就像生活本身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