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第二季终于开播了，跨越两年的期待，于2019新年第一天重现人间。

提起《人间世》第一季，我的脑海里还萦绕着24岁脑肿瘤患者焦俞的姐姐痛彻心扉的哭声：“我们这个家庭非常痛苦！”我的眼前还能浮现出罹患胰腺癌的上海姑娘张丽君娇滴滴的担忧：“我老公只有27岁，他要怎么活下去？”正是这些催人泪下的镜头，为《人间世》第一季赢得了豆瓣9.6的高分，并让观众一直期待着它王者归来。

虽然第二季播出前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提前知晓了一部分内容，然而仍然没有做足充分的心理准备，第一集《烟花》就让人泪流满面，不忍观睹。人世之间，总有些不幸难以言表。《这个杀手不太冷》里年少的马蒂尔德问：“生活是一直这么艰辛，还是只有童年如此。”里昂回答：“一直如此。”但，童年的艰辛却格外触目惊心。

《烟花》之名取自恶性骨肿瘤患者13岁的杜可萌的梦境：“我们身后，爸爸妈妈和医生们一个个走过来。他们拥抱了我们，和我们说，生命对谁来说，其实都是短暂的，每个人都像烟花一样，都会有自己最绚烂的时刻。”然而，这仅仅是个梦。现实之中，这些罹患了百万分之三概率的恶性骨肿瘤的孩子们都无一例外经历了或经历着生病、确诊、化疗、刮骨去毒、放疗、开胸放气、截肢抑或死亡……

一条瘦骨嶙峋的腿，一条出奇壮硕的腿的杜可萌；一支正常的胳膊，一支是正常3倍的胳膊的安仔；两条腿的大腿小腿均长满骨肉瘤的王思蓉……这些孩子们仅仅只有9~13岁，人生刚刚开始，却看到了生活最惨痛的模样。

老子《道德经》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刍狗”指古代祭祀时用草扎成的狗，疾疫时用于求福禳灾，此时要文饰装扮一番。祈祷之后，侍祭者可享用祭品，而刍狗即便弃置，人踏车轹，随后就将它当做柴草，一烧了事。刍狗的幸与不幸，都不在天地眼里。

当王松铭拔掉麻药喷雾，挣扎着喊：“我要呼吸！”的时候；当王思蓉妈妈告诉她要截肢，她一瞬间呆住的时候；当安仔在大年夜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到极限了。”的时候，除了泪流满面，只剩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无奈——谁能拿这幅躯体怎么样呢？

曾经我以为人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不能选择自己的原生家庭，直到我在火锅店见到拄着拐的小马哥——武汉本地人，华中科技大学计算机系硕士，毕业入职IBM，即将登上人生巅峰的时刻，突然得了一种连中文名字都没有的罕见病。之后一环扣一环，为治疗罕见病使用激素，激素引起股骨头坏死，股骨头坏死导致无法走路，因不能活动得上抑郁症，人生急剧下坠，跌入无边的谷底……

生活的不易，总是让人一言难尽。《人间世》是一部记录庄子思想的书籍，原本是说明处世之难，不可不慎。用这本书的名字作为一部医疗纪录片的名字可谓再确切不过——人间不值得，世间本寂寞，哪怕你慎之又慎，仍逃不过天地残酷，一朝待你如弃履。

身体于每个人都意义非常，我们的灵魂依赖着这副肉体又囿于这副肉体。当一切平顺的时候，我们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仅仅吃饱喝足供养着它足矣。当它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追求的一切梦想、思想、价值，都离不开这个载体。我们体验到的一切感官上的悲和喜，都来自这个载体。天地可以弃我们如刍狗，我们却无法弃它如刍狗。

小王子说：“你明白，路很远。我不能带着这付身躯走。它太重了。”总有些事会提醒我们，今天你所忽视的可能将是明天的你最珍视的，望逝者安息，生者坚强，观者学会珍惜。

2019-01-06 阅读 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