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无情帝王家,李义珣的遭遇写尽了李唐皇室的冷酷和血腥。我们从高宗李治的家谱谈起,讲述那段令人唏嘘的往事。
李治有八子四女:长子李忠,次子李孝,三子
李上金
,四子李素节,五子李弘,六子李贤,七子李显(中宗),八子李旦(睿宗),其中后四个儿子全都由武则天所生。
李忠曾被立为太子,后遭武则天杀害;李孝早夭。本故事的主人公李义珣,是老三李上金的第八子。
李治和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的“绝配夫妻”,我称之为“黑白无常”,这对奇葩才华一流,手段高超,心肠毒辣。二人分工清晰,武则天在台前当吸尘器,所有脏的臭的全都由她承担,李治躲在后面装怂当好人,公众场合一副仁君模样。
自从李治登基后,皇家内部的杀戮从未停止。房遗爱案,导致李元景、李道宗、李恪、李愔、高阳公主、巴陵公主,以及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等皇家子弟惨遭杀戮或灭门。废立皇后案,又让王皇后、萧淑妃、长孙无忌等外戚之家团灭。后来的李贞、李冲谋反案,又是数千皇家子弟人头落地。
以上说的都是大案,期间被史书一笔带过的小案件数不胜数,比如李上金、李素节谋反案。对这个案件,史书上交代很简单:
“武承嗣使酷吏周兴诬告上金、素节谋反,召至都,系于御史台。舒州刺史、许王素节见杀于都城南驿,因害其支党。上金恐惧,自缢死。”
李素节上黑名单并不意外,他的生母就是武则天的情敌萧淑妃。萧淑妃遇害后,李素节被外放申州当刺史,两个姐妹义阳公主、高安公主被囚禁于掖庭十五年,若不被李弘意外发现,一辈子就交代在那高墙深院里了。
李上金的生母杨氏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宫人,他非嫡非长,对皇嗣构不成任何威胁,却也莫名其妙地上了黑名单。
如果非要找理由,我们只能说他命不好,有一个冷酷无情,不负责任的爹,又有一个心狠手辣的嫡母,以及一群力图砍光李家人的武氏党羽。
那是一个相当凄凉的场景,半路偶遇发丧的行人,家属们悲哀啼哭,李素节长叹一声:“人病死了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为什么要哭呢?”因为他知道,病死对他来说就是个奢望。
果然,李素节都没机会跨进皇城,就被缢杀在洛阳南郊的龙门驿。李素节的死让李上金如同跌落冰窖,尽管那是七月盛夏,李上金却瑟瑟发抖。
周兴的酷刑天下闻之色变,诸如“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凤皇晒翅”、“驴驹拔撅”、“仙人献果”、“玉女登梯”等等,不一而足。大多数受刑之人只要一看到刑具立刻两腿筛糠,任由周兴摆布。
那时候大唐的官员们上朝前必须做一件事:和家人诀别!
这个大魔头害死了多少人,仅皇室子弟就有: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黄国公李撰、常乐公主和她的丈夫赵瑰。请注意,这里不包括连坐的家属。
李素节先走一步了,李上金还有必要受辱吗?于是他选择了最体面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生命——自缢。
李素节和李上金死了,故事还没结束,斩草除根是常规操作。于是李素节的13个儿子被杀了9个,留下4个未成年的儿子李琳、李瓘、李璆和李钦;李上金的八个儿子被杀了7个,仅剩一个未成年的儿子李义珣。
李义珣随后流落于岭南:
“义珣窜在岭外,匿于佣保之间。”
从这个记载看,应该是李上金在遇害前就有所准备,让人带着幼子李义珣提前出逃了。
为了谋生,李义珣不得不隐藏身份,在当地打工,给有钱人家当奴仆,这种生活维持了至少25年。
开元三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随着太平公主势力的覆灭,李唐王朝持续了六十多年的内部残杀历史画上了句号。唐玄宗开始拨乱反正,为当年蒙冤的宗室子弟们平反昭雪,其中就包括李上金和李素节。
李素节的长子李琳被过继给越王李贞一系,继承了越王爵位,次子李瓘则继承了父亲的许王爵位。
李义珣因为隐藏了身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找到。然而当李义珣兴冲冲赶到长安时,还没来得及享受到宗室待遇,又被当头一棒:李瓘检举李义珣是个冒牌货。
按照古代谱牒制度,李义珣出生肯定有记录,但他出生在随州,估计宗正寺的人都没见过他。即便见过,25年的岁月流逝,李义珣也早就没了幼年的影子。
于是李义珣不得不证明“我就是我”。都怪他当年太年幼,估计有一两件值钱的皇家物件,也早就被换成窝窝头了,他什么也没留下。
既然证明不了“我就是我”,于是李义珣被认定为冒牌货,二次踏上了被流放岭南的路途。
李义珣前脚走,后脚李瓘的弟弟李璆被过继给李上金,继承了泽王的王爵。原来这就是李瓘的阴谋,他为了自家兄弟不惜编造谣言。李素节成了最大的赢家,四个儿子继承了三个王爵。
李义珣满怀悲愤地又继续过他的奴仆生活,这一晃又是十几年,李义珣年过四旬了。
开元始二年,唐玄宗的胞妹玉真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得到证据,她证明,当年那个李义珣确实是伯父李上金的儿子,李瓘贪图利益,陷害了李义珣。
唐玄宗既震惊又愤怒,当即下令核实,李瓘承认了自己的诬陷行为。于是唐玄宗下旨将李瓘贬为鄂州别驾,逐出京城。同时废掉李璆的泽王资格,将李义珣重新召回继承王位。余怒未消的唐玄宗再下一道圣旨:
“诸宗室非本宗袭爵,自中兴以后继为嗣王者,皆令归宗,削其爵邑也。”
以神龙二年为界限,此后所有过继给非本宗而继承王爵的,一律回归本宗,爵位废除。李瓘弄巧成拙,不光丢了李璆的泽王爵位,连大哥李琳的越王爵位也搞丢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作为一名皇孙,李义珣居然先后当了近四十年的奴仆,他日李上金与李义珣相会于地下时,爷俩一定会说:人生如梦,繁华如云,平淡才是真,亲情最难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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