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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于 刀剑决

第二十二章 一剑倾城

陌上花暗叹,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白虎刀观在河洛一带自幼拔擢人才传授刀法,苦心经营之下可谓高手如云,饶是如此都未能在刀剑决中胜出。稷下剑宫这边每当看上去命悬一线时总有不世高手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近百十年来更是将势头渐渐扳了过来。尤其是那千古一剑高于天横空出世,一众刀客人人自危,各逞其能精研刀法,他们也知道单打独斗无人是高于天对手,只盼着能多接他一招半式,能一点点耗尽他元气,这一来与其说是心有所愿,倒不如说是被逼无奈。幸亏高于天秉性超然,不问世事,要不然在鼎盛之年仗剑西行,白虎刀观怕不是要风流云散。

“你似乎漏了蓬莱剑阁?”脸谱人抬眼眺望。

倾城撇撇嘴,摆手道:“蓬莱剑阁那几个人不说也罢,多的是目中无人之徒。”

高胜寒失笑道:“我猜姑娘想说的是自命清高。”

“高翰林说他们自命清高,我可没说。”

“这……”

“有人说余好古乃是虎父犬子,沧海一剑的名头不过幸赖有余忘我余荫罢了,其余几人醉心仙道,什么餐霞饮露,却忘了邋遢道人留下那仙道无凭的古训。”

虽然倾城说的有些过分,却非空穴来风。蓬莱剑阁那边僻居东海,余好古等剑客更是离群索居,远离尘世喧嚣,素日里极少与其他剑客来往,别的剑客慕名拜访每每也被拒之门外,不似崂山太清宫多少还有些人间烟火气。近年来极少听闻他们在江湖上走动,沧海一剑道行几何,就算是高胜寒也心存阙疑。

倾城见陌上花、脸谱人都是默然不语,洒然一笑:“我们虽然没有什么三公六卿十八蔚,高手却也不少,只不过不像你们白虎刀观那样整齐划一罢了。”

脸谱人幽幽长叹:“休说天剑公子我们高山仰止,玉剑、浪剑剑法也是登峰造极,另一位孤剑既然与他们并驾齐驱,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况平天下大器晚成,坐关一甲子自创无影剑博得剑帝桂冠,观主对他也是推崇备至。”

“这样看来倒是我们兵强马壮了,你们可要小心,说不定哪天我就撺掇老伯去一马平川。”

“我猜姑娘想说的是直捣黄龙。”

“这可是你说的,回去我就说高翰林要我们直捣黄龙。”

“这……君子可欺以方。” 高胜寒苦笑,“姑娘断章取义的本领果然高明。”

“过奖过奖,高明这个词用得好,要不高翰林以后生个儿子就叫高明吧。”

高胜寒讪讪摇头,蓦地听到身旁陌上花一声轻笑,摇头道:“姑娘见笑了。”此时此刻,两人大约总想不到,月哉之后两人竟然会比肩商讨二女取名一事。

过了临淄便是青州,再往前就是渠丘地界。齐鲁作为孔孟之乡名满天下,只不过二圣皆出于鲁国之境。齐国自姜太公望封邦之后,虽然在春秋战国时名噪一时,后来更是以东帝身份与西帝秦国争雄一时。只不过后来刘汉定鼎关中,长安一带成了兵家必争之地;衣冠南渡之后江左文风蔚然,齐大非偶这样的典故只留在古籍之中。尤其是渠丘,自古而来不曾出过什么英雄豪杰,直到蝴蝶公子张恨水崛起中州,一袭蓝衣统御灵界,博得绝地通天之名,后来更是在渠丘阁飞升,自那之后渠丘就成了多少人慕名而来的圣地,不少异域人士都万里奔波而来。浪子高飞以飞花自在之身,携三五散人好友,力战割据武林那三皇五帝,搅动江湖这一潭死水,成为后人口中一段佳话。三皇五帝风流云散,不过武林干戈不休,刀剑决不知不觉又浮出水面,绵延至今。渠丘这武林圣地一度没落,直到高公子出走青云山,一柄当歌长剑且歌且战,力挫数十名刀客后栖身长陵,渠丘一名才再度被人记起。十年前高于天以天剑之名一鸣惊人,大战刃九州九天绝式之后,更是被称之为一剑惊天,所居草庐也被剑客敬称剑庐。高胜寒以漱玉剑之名崛起江湖,月下剑舞之后江南道上也人人尽知齐鲁渠丘人杰地灵。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忽然间一股北风吹过,竟然带来一股细雨。高胜寒朗声长啸:“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说罢双腿一夹,马蹄特特绝尘而去,陌上花等人也紧紧跟上,一路上你追我赶,不知不觉来到青云山山下。高胜寒当先下马,在山门前系了缰绳。

陌上花自远处眺望时就见青云山树丛掩映,宛若一块翠玉,走到近处却凛然生出敬畏之心。山势谈不上嵯峨挺拔,让人见之生畏,自然是想到千古一剑就僻居在此,片刻后就能亲自拜会,想到这里不由得心潮澎湃。毕竟刃九州、平天下这样的绝世高手,哪个世代总是会有,高歌、司徒如梦、金灿烂这等不世出的高手已让人生出恨不能与此人同世之感慨。至于高于天此等天人,怕是连做梦都想不到人间世竟然能有幸得见此等绝代风华,我辈何等庆幸竟能与此人同世。陌上花正恍惚间,忽然觉得身子一凉,一股寒意好似瞬间从头到脚蔓延开来将她整个身子都给吞噬,宛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那种莫可名状的恐惧,几乎忍不住想要退却,余光所及见脸谱人已然不自禁退了小半步。

“这就是七级浮屠?”陌上花惊诧当场,青云山本来郁郁葱葱,可是眼前所在却好似从彩画进入到水墨画当中,休说草木失去生机,好似大地都失去颜色,天空也像是灰色茫茫一片,没想到南无和尚那一刀真个有着寂静涅槃的死意,能剥夺万物生机。时至今日死意犹存,出刀时何等绝灭,已是她难以想象。立身于此,陌上花只觉得万念俱灰,休说身子有什么动作,连脑海中的念头都慢慢迟滞,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要沦为活死人一般。忽然间一声呼唤传来,心思也宛若春水被春风吹动,一时间觉得身子暖洋洋的,刚才那些念头瞬间化作飞灰,乃至于觉得滑稽,倒好似有人将这些念头塞到她脑海中,扭头看去高胜寒正含笑看着她,想来适才拍了拍肩膀将她惊醒,边上脸谱人等都一脸纳罕瞧着她。其实七级浮屠那一刀虽然有着寂灭死意,先是被高于天挡下,其后又被高胜寒惊扰,再者被天地灵气迁移,早已不比往日。只为陌上花修习阿赖耶识,对剑气刀气异常敏感,适才下意识感应刀气,不知不觉中神识已被拖进残留死意当中,差点就被吞噬。高胜男那一拍用上功力,只觉得一股温润如玉的剑气在身上花一般绽开,瞬间将她惊醒过来。

陌上花回过头来,对高胜寒莞尔一笑,忽然觉得眼前这身影如山一般稳重可靠。高胜寒报之一笑,就在此时柴扉咿呀一声打开,抬头看去就见高于天刚举步迈步房门,身后跟着日昃、月盈二人。

倾城适才贸然举步,只觉得天色瞬时黯淡下来,一股惊惧之意从心底泛起,好似伸出山谷之中,四下里猛兽环伺,随时就要伺机扑来,见旁人都缩在高胜寒身后,也滴溜溜跳了过去,瞬间觉得周围好似亮堂起来,那等着择人而噬的猛兽也知难而退,莫可名状的惊惧也为之一空,不得不感叹高胜寒道行匪浅,已超越剑招藩篱而踏入剑道境界。适才不曾留意,此时近身查看,才发觉雨水滴到高胜寒身上就涓涓划过,衣服却不留半点水渍,又是吃惊不小,待到日月二人走进,发觉雨水滴到月盈身上就轻轻弹开,而日昃身上的雨水被剑气击散成了水雾,时间一久他周身笼罩着一团水汽。倾城暗暗咋舌,再看那高于天时吃惊更甚,原来雨水滴到他身上后既不见弹开也不见流下,难道一俟遇上护体剑气就化作乌有?看到这里倾城已是瞠目结舌:“人说六艺绝剑一个个强得像怪物,你们才是怪物中的怪物。”

高于天无动于衷,好似浑然不曾听到,边上月盈也默然不语,倒是日昃看去有些得意:“姑娘过奖了。”

“不用自谦,我又不是夸你。”

“你……”日昃登时为之语塞。

“我乃沉鱼落雁倾城绝色,无影剑唯一传人,一剑倾城。”倾城说着和身扑上,食中二指一骈,画指为剑直取高于天,却见高于天仍是视若未睹,边上月盈却已出剑,只见剑锋薄如蝉翼,一时间竟看不出是何材质。倾城无影剑颇有几分造诣,出招时剑气自指尖溢出,寻常利剑也不放在眼里,此时剑指撞上剑尖,只觉得那长剑非金非玉柔若无物,偏偏也有剑气不绝而来,竟然将她剑气化解。倾城虽然想要偷袭高于天,毕竟也怕失手伤人,为此出招只用了五成功力,此时蓦地加了几分力气,却见月盈捻一个剑诀持剑而立,休说身子纹风不动,剑身都不见丝毫异状。倾城也知道今日讨不了好,可还是想挽回一些颜面,一口气将功力提到十成,指尖已隐约传来哧哧声响,怎奈那柄几若透明的长剑却仍是不动如山。忽然间倾城诡异一笑,陡得撤掉剑气,却将剑气纳入经脉之中,一俟月盈收剑不住逼将过来,手指上剑气自然而然生出反应,她虽然想戏弄下月盈,终究不愿搭上两根手指。这一招旁人看不出来,陌上花却察觉几分,忍不住轻呼出来。

倾城已然准备妥当,一旦受伤就要大喊大叫,叫的哭天抢地,埋怨高于天教徒无方,籍此缠着他教自己两招,回到稷下剑宫也好吹嘘一番,怎想那长剑像是定在半空,剑上剑气也一瞬间消弭于无形,月盈隔着长剑感应到她撤走剑气,电光石火间同时撤回剑气,连她指尖都不曾擦破。倾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这样徒手紧逼,手指往剑尖上一戳。

“适可而止吧。”随着话音起落,日昃长剑吞吐,在月盈剑身上一搭即收,悄无声息回到剑鞘之中,看去倒好似浑然不成出手。

倾城却觉得剑锋上一股大力传来,指尖一颤,胳膊一麻,身子都为止一抖,忍不住退了一步,她倒也坦然,大拇指一竖:“好剑法,果然是名师手下无弱徒。”

高于天却不理倾城,扫了一眼陌上花:“你能感应剑气?”

陌上花只觉得这声音,好似丝竹管弦般合奏而成,却浑然不带丝毫感情,惊诧之余竟愣在当场,怔了一怔才木然点了点头,她也是怕重蹈覆辙不敢妄加感应,毕竟之前在稷下剑宫若非高胜寒暗中相助怕是要当场出丑,而高于天道行远胜平天下;适才倾城兵行险着,她才下意识感应到其剑气变化,没想到竟然被高于天察觉。陌上花此时将阿赖耶识施展开来,只觉得高于天身上剑气竟然风一般无形有相,介乎有无之间,高胜寒能潜藏剑气到无之境界,高于天却教她拿不准是有还无,此等境界别说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在此之前连想都不敢想象,千古一剑果然人如其名,高出众生。

发布于 2022-05-02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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